《南北朝那些事儿(刘裕拓跋珪卷)》
第15节

作者: 云海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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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9-08-04 21:35:00

  焉耆国王泥流大惊,国中之精锐都在孔雀河上游,万没料到十万秦兵突然从大漠冒出。登城而望,旌旗蔽日,万马奔腾,黑衣甲兵,刀枪如林。泥流慌忙下令开城投降,龟兹以东诸国尽降,吕光率得胜之师,渡过轮台,向龟兹挺进。
  龟兹国王白纯自恃有狯胡国之强援,将城外居民悉数迁入龟兹王城内。坚壁清野,固守待援。为稳定远征军人心,瓦解敌人斗志,吕光大玩心理战,说他做了个梦,梦见一只金色大象飞越龟兹城而去。西域人奉佛,吕光借此解梦说:“金象即佛神,保佑龟兹国的佛神走了,他们肯定灭亡。”于是,军心振奋,将士们踊跃攻城。
  狯胡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国王的弟弟呐龙率骑兵二十万,率领温宿、尉头等西域属国的国王,合兵七十余万来救龟兹。中世纪中国与西亚国家最大的一次会战打响了。

  决战!吕光下达命令,将领们没人肯动地方。倍则攻之,兵法上讲得明明白白。两倍于敌人的兵力才可以进攻,何况七分之一。我们只有守,连营结阵,死守不出,才有希望。
  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照本宣科就能获胜,书呆子是最优秀的军事家。吕光对死守战术嗤之以鼻。“敌众我寡,我军困守营中,若敌人内外夹攻,必分兵抵抗,势分力散,怎么是破敌的良策呢!”死拼是良策吗?吕光有主意,对付龟兹军队可以用木头人。前秦军队在城南五里设一营,深沟高垒,钉上木桩,披上铠甲,戴上头盔,遍插旌旗。大军向城西转进,迎击狯胡联军。
  龟兹在天山脚下,北面起伏的天山群峰,横亘东西,雄伟壮丽,气势磅礴,顶峰积雪皑皑,银光闪闪。南面一片黄沙茫茫无际,直贯云天。“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狂风怒吼,大如斗的碎石,满天飞滚。西征军与狯胡联军展开决战。晋书称狯胡军“弓马娴熟,善使矛槊,铠如连锁,射不可入,以革绳为武器,策马掷人,多有中者。”
  晋书对狯胡军骑兵描绘,有夸张附会之嫌,七十万人只能是主力骑兵著铠甲,决不可能全部著铠,以革绳为武器不过是草原牧民套马的绳索而已。我们不能瞧不起套马的绳索,胡人入侵欧洲时曾经以革绳做为武器大败哥特军队。针对狯胡军的战术,前秦军列勾锁阵迎敌,吕光因之成为后世钩镰枪大阵的始祖。勾锁阵大败狯胡军主力,斩首万级,呐龙狼狈而逃,西域附国的军队下马投降。
  “金笳已罢吹,东风回首,碧血满龙堆。”吕光一战破敌百万,荡平天山,威名震动西疆。狯胡军队惨败的消息传进龟兹城中,白纯收拾珍宝,弃城逃走。西域王侯降者,三十余国。西征军进入龟兹都城,吕光见到的是波斯萨珊王朝和印度贵霜帝国式的壮丽恢宏的王宫,都城的繁华不亚长安。华丽奇特的宫室让这位西域征服者惊讶万分,参军段业作《龟兹赋》讥讽龟兹的豪奢,记载西征功业,可惜这篇文章未能流传下来。

  西域之人家家户户存有精酿的葡萄酒,富户大家的葡萄酒竟至千斛,酒桶堆集如山,酒香四溢,十年不败。晋书称“胡人奢侈,厚于养生。”酿造葡萄酒是西方人的习惯,西域受其影响而已,不能仅仅认为他们为了养生。西征将士们尽情狂饮,醉倒在百姓酒窑中的比比皆是。
  吕光恩威并施,立白纯弟弟白震为龟兹王安抚百姓。西域诸国前代未能臣服的王国,不远万里皆来归附,献上汉朝时赐给的苻节凭证。吕光与其更换节传,并上表前秦朝廷,可惜此时的前秦已处战火之中。吕光始终未得到长安诏命,又见龟兹繁华饶乐,本想留下来,可氐汉将士们思乡心切,只得踏上归程。
  公元385年三月,吕光大军启程,两万多头骆驼满载西域诸国的各种珍宝奇玩,驱赶一万多匹骏马东归。战争为了获取财富,否则出生入死干什么?在这堆集如山的战利品当中有一件奇特国宝。
  一个人,一个价值连城的沙门。
日期:2009-08-05 21:57:15

  鸠摩罗什
  佛教自印度传来,经书都是梵文,佛经译成汉文全靠从事翻译工作的僧侣。有一位高僧曾经当众立誓:“如果我所传译的经典没有错误,愿身灭之后,舌头不会焦烂。” 高僧圆寂,后秦皇帝在逍遥园举行仪式,依佛法焚尸。飞灰烟灭,形骸粉碎,只有舌头依然如生。
  这位高僧就是鸠摩罗什,一位来自西方的神僧,印度大乘佛教始祖龙树的四传弟子,中印混血儿。先代本出婆罗门族,在印度世袭高位。父亲鸠摩罗炎,弃相位出家,东渡葱岭,远投龟兹,龟兹王迎为国师,后被逼娶龟兹王妹耆婆为妻,生下鸠摩罗什。

  鸠摩罗什少有慧根,7岁随母亲出家,日诵谒三万二千言,能晓经、律、论三藏佛典。12岁在沙勒国举行大会,升座讲《转法轮经》,年轻的鸠摩罗什从此名声大噪。20岁在宫兹王宫受戒,龟兹王为其造金狮子寺。鸠摩罗什之所以能在西域名声显赫,与通晓梵语、龟兹等西域民族语言有莫大关系。
日期:2009-08-05 22:02:17

  鸠摩罗什的名声传到中土,中原高僧释道安一再劝天王苻坚往西域迎鸠摩罗什入关。苻坚在建章宫为吕光饯行时,特意嘱咐:“鸠摩罗什,深解法相,后学之宗,贤哲者,国之大宝,若克龟兹,即驰送入关内。”
  苻坚何以如此看重鸠摩罗什,他对中国历史进程起了怎样的作用?如果联系到现今世界,我们会理解苻坚的所作所为。文化是国家的立国之本,战争只能逞一时之威风,亚历山大的马其顿王国、成吉思汗的四大汗国昙花一现,没有文化的国家很难在世界民族中占有统治地位。阿拉伯国家为什么抱着一本游牧时代的古兰经不放呢?如果扔下古兰经,去读圣经,接受西方文化,中东地区会是他们的吗?

  八王之乱后的中国大地群雄并起,民族割据,互相征伐。皇权败落,儒学衰微,玄风日上,人民信仰空虚,贵族崇尚玄无。新兴的蛮族以野蛮的手段征服土地、践踏道德,民族矛盾尖锐,战乱永无止境。天王苻坚为统一思想,平定天下,结束动乱,为中国找到佛学。
  后赵天王石虎曾大力倡佛。可佛教源自印度,佛学经典皆是梵语。当时中土佛学领军人物佛图澄仅以法术兴佛,平生未译一经。佛图澄的佛学可以渡百姓,不足以渡士人,无法与儒家、道家和各族所崇拜的神相抗衡。
  苻坚称天王后,沙门释道安站到宣扬佛学教义第一线。中国佛教之有道安,如同一个新兴的王朝得到一位名相,而后具有开国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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