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下的蒙古(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的故事)》
第18节

作者: 公子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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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自咒的话语又有谁能听见呢,也就是蒙古史家一厢情愿的脑补吧。
  不过,这一次蔑儿乞惕人的许配,却着实带来了一个很大的困惑。从孛儿帖被劫走,到夺回,其时间跨度约有九个月。当铁木真与孛儿帖再次相拥的那一刻,铁木真应该就已经发现:她怀孕了。
  孛儿帖回来之后,不久生出一个男婴,这就是铁木真的长子拙赤。人们无法得知——也许包括孛儿帖本人——拙赤到底是铁木真的儿子,还是自咒“黑老鸦”的赤勒格儿孛阔留下的种子。

  这一困惑将在未来一个世纪的欧亚政治事务中引起持续震荡,因为拙赤本人将是蒙古汗位的有力竞争者,而他的后代,则要统治从东欧横跨北亚的那一大片土地。
  幸而,铁木真本人——也许是出于对孛儿帖的歉意——对此并不介意,至少表面如此,终其一生,他没有提过这个问题,也不许任何人过问。他对孛儿帖始终持有敬爱,他对拙赤也尽到了为人父所应给予的关爱。
  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胸怀。
  《秘史》提到的另一件事情,是在蔑儿乞惕的营盘里发现了一个遗弃的五岁小孩。这个小孩头戴貂皮帽子,脚踩鹿蹄皮靴,身穿边缘缀以水獭皮的无毛皮衣,目带光彩,非常可爱。他的名字叫曲出,他被带走当成礼物送给诃额仑夫人。诃额仑夫人将他收为养子——这位夫人非常喜欢养小孩(人称“诃额仑母亲”),自己生了许多还不够,还喜欢收养各路被劫来的小孩,后面我们还将看到她会收养更多的小孩——他们中有不少在成吉思汗的帝国中身居高位。

  还有一件事情,则是写别勒古台的愤怒。蔑儿乞惕人的第三位首领合阿台答儿麻剌,没能和脱黑脱阿一起逃走,被带上板枷,成了俘虏。别勒古台在乱军中寻找他那被劫走的亲生母亲,听说正是在合阿台答儿麻剌家中,他便去寻找。他从一扇门进去的时候,他的母亲正好从另一扇门出去了,因而失之交臂——也许,这位母亲是因为觉得失身于人,有辱儿子的颜面而故意躲避。她一边逃离,一边对人泣诉:

  我在这里,
  在下贱人手里,
  挨骂受气。

  怎么还有脸去见
  有帝王福气的儿子们?
  可怜的女人先是战争的受害者,现在还要再受伦理的伤害。别勒古台的母亲跑进森林中,别勒古台没有找到(后来有没有找到,没有记载)。于是他把怒气撒到那些可怜的蔑儿乞惕俘虏身上,手持弓箭,四处射杀,当初参与劫掠行动的三百多名蔑儿乞惕骑手,都在别勒古台的愤怒中灰飞烟灭——
  连他们的子孙们,
  都像吹灰似的屠杀。
  (卷二结束)

  日期:2018-09-14 12:30:14
  维基百科里的色楞格河。对照谷歌地形猜测这里可能在乌兰乌德,正当乌达河注入色楞格河之处。乌达河就是脱黑脱阿所部的驻地,根据传说,脱黑脱阿乘夜由色楞格河北逃,那么他就是由乌达河入此河汭,再向北而去。
  日期:2018-09-15 12:04:17
  几位朋友反应地名和人名太复杂,容易看晕,建议只对成吉思汗故事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从卷二开始看,卷一是写成吉思汗的祖先,人物走马观花,卷二就稳定了
  日期:2018-09-16 19:00:24
  卷 三 
  安 答

  安答,蒙古语中指结拜的兄弟姐妹。
  《蒙古秘史》引用古语说:凡结为安答,要相依为命,要互相帮助,要相亲相爱。
  然而,星天旋转,光影变幻,人世间有始无终之事常有。很多年前,合丹太师与秃都儿是安答,不免互相残杀;很多年后,郭靖与拖雷结为安答,最终兵戎相向;惟有也速该与王罕这一对,可称对得起他们的誓言。
  如今草原上,两个重逢的年轻人将再次结为安答,他们发誓永远结好。这一对安答的何去何从,将引领着蒙古人未来的方向。

  新的时代就这样来临了。
  日期:2018-09-16 19:41:19
  卷 三
  安 答
  1友谊的小船

  从蔑儿乞惕人的地方凯旋,王罕自回他在图拉河的黑森林去了,而札木合和铁木真没有马上分开。
  经此一役,两位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已经威震草原,草原上下都不得不对他们刮目想看。
  在联盟中起中枢作用的铁木真,虽然军力并不强大,但却表现了非凡的魄力,人缘极好,有仇必报,遇事能决断,临战有胆识,初试锋芒,便告大捷。人们知道他是也速该把阿秃儿之子,这在蒙古人当中,尤其在乞牙惕旧部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大家争相传颂,有些老人竟然絮叨起了部落复兴的愿望。
  主持战役的札木合更不用说,他本就是强大的札只剌惕部首领,春风得意,雄心勃勃。札木合不像脱黑脱阿,他不满足于一部一族的驾驭——
  蒙古人不正是一盘散沙,被金国人欺负吗?札木合的远大理想,就是要成就霸业,一统草原,他想做全体蒙古人的汗。
  然而,草原上的枭雄何其之多,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单薄,成就霸业,就必须要有得力的助手。眼前勇武有智的铁木真,是自己少年时代的安答,有结义之情,而自己又同生共死地助他夺回妻子,这个人,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况且,铁木真不是称王罕为“罕父”,而甘心做王罕的附属吗?把铁木真争取到自己这边,就是对王罕的削弱!王罕现时虽是盟友,但如果要成就霸业,两个人迟早要刀兵相向。
  至于铁木真方面,他也需要札木合。除了对札木合出兵助战的感激,铁木真也正需要结纳更多可靠的盟友,以帮助自己更快地集蓄力量——在你还没有真正强大起来之前,结交盟友是增强实力的最直接而有效的方法。从苦难和迫害中长大的铁木真尤其懂得这个道理。

  于是,带着不同的政治考量,也带着对少年时代情怀的追忆,两个年青的游牧首领决定延续并巩固他们的友谊。他们在豁儿豁纳黑川地方一起驻下,这是在斡难河和喀鲁涟河之间,接近他们共同祖先的居地三河之源。在这里,他们的营盘紧紧挨着,他们的部民睦邻相处,而他们两人,将第三次结成金兰之交。
  不同于少年时代的过家家,这一次结拜拥有完整而豪华的仪式。在诸多草原亲贵的见证下,他们在豁儿豁纳黑川的忽勒答合儿崖前对天起誓——
  葱郁的树木中,
  摆设了好宴席,
  尽情跳舞、欢乐。
  一心一意地
  结成了好友。
  铁木真把从脱黑脱阿那里掠来的金腰带送给札木合系上,把脱黑脱阿的深红色熏黑尾灯GTR(红骝马)给札木合开上。札木合则回报以原属于歹亦儿兀孙的金腰带,以及歹亦儿兀孙的带风刀的白色保时捷Cayenne(白马)。结拜之后,两个人在夜间“共被而眠”。
  从此两人一起牧马放羊,他们的两个部族也睦邻相处,从而实现了乔峰和阿朱未竟的梦想。
  这样美好的日子过了约有一年半。这一年半载之中,草原大体是宁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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