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下的蒙古(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的故事)》
第17节

作者: 公子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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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罕、札合敢不和铁木真三支队伍会合后,直奔集结地点孛脱罕孛斡儿只地方。在那里,札木合的两万大军已经等待他们三天了,原来铁木真和王罕方面已经迟到了。
  札木合很生气。
  他抱怨:“虽然逢雨,但不失约;虽然遇雨,但不误期。我们蒙古人一经应诺,就跟立了誓言一样。诺言而误时迟到,要从同班里革除出去!”
  王罕回答:“札木合老弟的责备是对的,愿服从你的处罚”说着说着他正好口渴了,于是拿起桌上的马奶酒,自罚三杯。迟到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札木合在草原上的地位不低于王罕,甚至占优,他敢于面责自负的克烈亦惕大汗,这是他,以及他背后札只剌惕部拥有强大实力的反映。
  同盟军集结完毕,由孛脱罕孛斡儿只地方出发,札木合军为左翼,王罕军为右翼,铁木真部居中,三路兵锋翻山越岭,直指勤勒豁河。

  一场为夺回老婆的东方特洛伊战争就要打响,是岁,约当公元1179年。
  其时,蔑儿乞惕人分为三部,称“三姓蔑儿乞惕”:脱黑脱阿所部(即札木合战歌中所称“兀都亦惕氏篾儿乞惕”)居北,在不兀剌川(今乌达河,今乌兰乌德市附近),这是蔑儿乞惕的核心部落;另有首领歹亦儿兀孙所部(即“兀洼思氏蔑儿乞惕”),在西南方向的色楞格河和鄂尔浑河之间;最后是首领合阿台答儿麻剌所部(即“合阿惕氏蔑儿乞惕”),居于合剌只原野之地,这里最接近克烈亦惕人的黑森林。

  袭击完全按照札木合的策略展开,三路人马直抵勤勒豁河。
  宽广的勤勒豁河发源于今天赤塔市的西面山间,流经雅布洛诺夫山和马尔汉山之间的谷地,注入色楞格河。同盟大军到达河边时,正值夜晚,星空下,河水汩汩有声,岸边茂盛的猪鬃草随风抚摇。众人割下大片这种轻柔而坚韧的草,按照蒙古人的法子,结成许多的简易草筏,乘此草筏,大军得以在夜色中无声无息地渡过勤勒豁河。
  住在勤勒豁河边的,有几位不眠的蔑儿乞惕渔夫和猎人,他们惊恐地发现了敌情,连夜奔向脱黑脱阿大营去报告敌情。而此时,勤勒豁河北岸暗昧不明的山谷中,那些围成一圈圈的营帐正泛出微白的光。
  蔑儿乞惕人没有戒备,脱黑脱阿还在梦乡。

  来自南方蒙古腹地的骑兵们正悄然地,但决不拖沓地接近着目标。他们保持着缄默,他们训练有素的战马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星天空寂,山谷中不时传来西伯利亚山雀“奇克奇克”的鸣叫。目标越来越近,骑兵们甚至能看到敌人旌幡上飘扬的鹿的标识。
  吁……有马匹受到惊吓发出轻喘。
  一个蔑儿乞惕的哨兵正在营帐外踱步,黑暗中,他猛然收缩起瞳孔,瞳孔中倒映出一线如幽灵般的骑兵队正出现在远处。一支响箭飞过,他大叫一声,连警报声都没来得及敲响,便中箭倒在地上。
  瞬时,如同夜色中突然降临的闪电,万马齐奔,大地轰鸣。来自黑森林的克烈亦惕人,来自三河之源的乞牙惕人,来自额尔古纳河的札只剌惕人,他们呼叫着,发出种种怪声,挥着马刀和鞭索,在黑暗中如激流般地冲进了蔑儿乞惕人的古列延(营盘)。他们的利箭如雨点般落下,射穿营帐。他们点起火把四处放火,蔑儿乞惕人的营帐很快烧成一片,黑夜中光焰冲天,马匹兴奋地嘶鸣,妇女和小孩的尖叫声乱成一团,恐慌的情绪急速弥漫。

  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的,蔑儿乞惕人毫无还手之力。《秘史》称,铁木真方面的大军从“脱黑脱阿别乞的天窗上”打下去,摧毁了蔑儿乞惕人的神祗,抢掠了他们的妇女和儿童,征服了他们的全体部众。

  勤勒豁河的渔夫和猎人仅仅比同盟大军早到了一点时间,他们直奔脱黑脱阿的营帐。其时,脱黑脱阿正在睡觉,不高兴被叫醒,然而,就在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时,他就听到了帐外的喊杀声,火光透射进来,把大帐照得透亮。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完全清醒了,赶忙一个箭步冲出去,衣冠不整地跨上马,不是去战斗(和铁木真一样),而是再次发挥他的逃跑特技,仅带领少数亲兵,以及另一位蔑儿乞惕首领歹亦儿兀孙向北仓惶逃去。
  仓惶中奔逃的蔑儿乞惕人追随着他们的首领脱黑脱阿,顺着色楞格河逃亡。脱黑脱阿一路向北,沿贝加尔湖东岸向巴儿忽真(当年纳臣叔叔雪藏海都的地方)的地域奔去。
  日期:2018-09-14 09:06:04
  (卷二 公子)
  5-5 初试锋芒
  仓惶中奔逃的蔑儿乞惕人追随着他们的首领脱黑脱阿,顺着色楞格河逃亡。脱黑脱阿一路向北,沿贝加尔湖东岸向巴儿忽真(当年纳臣叔叔雪藏海都的地方)的地域奔去。
  战斗在一夜间得胜。按照草原惯例,王罕和札木合放手让凶蛮的骑手们去四处劫掠,追捕那些悲惨的蔑儿乞惕人。而铁木真没有忘记他真正的使命,他在逃亡的人众中四处找寻妻子孛儿帖。混乱中,他纵马来回驰走,大声地叫着孛儿帖的名字。
  孛儿帖还是和豁阿黑臣老妇在一起,她们不明就里,正躲藏在一辆车中。此时她听到了铁木真的声音,便在黑暗中循声找去。铁木真在马上正焦虑不安地四顾,孛儿帖跑过去,捉住马辔头和缰绳,高兴地叫:“铁木真!”
  铁木真低头一看,月光下,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妻子孛儿帖,便翻身下马,将孛儿帖用力地拥在怀中。
  要找的人已经找到,铁木真差人去跟札木合和王罕知会,经过商议,他们决定停止夜间追击,就地在蔑儿乞惕人的营盘中驻扎。
  由铁木真牵头,向蔑儿乞惕部发动的突袭战争就这样快起快落地结束了。蔑儿乞惕部因为结怨于铁木真而遭受了致命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但脱黑脱阿仍将苟延残喘)。这是铁木真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战争,是他初试锋芒的舞台。

  而对于未来的历史而言,这是一幕宏大征途的开始。
  击溃不兀剌川的蔑儿乞惕核心部落之后,札木合、王罕和铁木真三人带领军队向西南方的歹亦儿兀孙所部移动(歹亦儿兀孙本人已随脱黑脱阿逃走),这是在色楞格河与鄂尔浑河之间,从那里,他们再次劫掠一番,然后满载财物和人口,各自回师。
  日期:2018-09-14 10:47:19
  (卷二 公子)
  5-6 初试锋芒
  有意思的是,《蒙古秘史》对这次突袭行动还插叙了几处细节,让一段征伐杀戮的历史生动不少。
  一是谈到孛儿帖被劫之后的生活。前文提到,孛儿帖的婆婆,也即铁木真的妈妈诃额仑,当年是蔑儿乞惕人的准王妃,本已许给脱黑脱阿的弟弟也客赤列都,结果半路被也速该劫走。后来,脱黑脱阿报此一箭之仇,劫走了诃额仑的儿媳孛儿帖,作为补偿,他将孛儿帖许配给他的另一位幼弟赤勒格儿孛阔(也客赤列都没有再出场,可能已经去世)。
  现在,铁木真杀了回来,这位胆小怕事的赤勒格儿孛阔吓得六神无主,他一遍遍地喃喃自语,咒自己是“可恶的黑老鸦”,竟然想吃天鹅肉,咒自己是坏蛋……就这样,他自怨自艾地说着话,然后像他哥哥一样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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