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一本关乎心灵与智慧的书》
第27节作者:
昆X 日期:2018-03-26 21:27:57
0309 孔子的灰色幽默:夏殷之礼何以能言不能征?
本章,李零先生不失诙谐地调侃道:“文献不足,所以要做考古发掘和人类学调查”;而我个人觉得,真正具有幽默的,还是如孔子本人所说:夏殷之礼能言不能征。且该幽默透着些许的无奈与遗憾,故自己将之称为灰色的幽默。由于夏、殷大家比较熟悉,这里便只简单地介绍下杞、宋。
杞、宋:
周武王统一中国,建立周朝后,实行分封制,并非只封自己家里的人,而是像尧、舜、禹、汤的后代,亦都封了诸侯。其中,杞国王族是夏朝禹的后裔, 杞东楼公被任命为杞国的第一任君主,从杞东楼公起,有史料可考,共传了二十位君主,公元前445年,杞国被楚国灭亡;宋国王族则是商汤的后裔,公元前286年,被齐国所灭。周天子分封夏禹、商汤后人到杞、宋两地,一个主要职责便是要他们主管对夏朝、商朝君主的祭祀。
日期:2018-03-26 21:29:03
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
言:讲述、讨论。
征:效验、证明。
孔子说:“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2·23),在孔子看来,中国的礼文化,是根据历史传承而来的,因此,不论已过去多少年,夏、殷两朝的礼文化,都可以讲述、讨论;然而,却不能通过夏、殷的后裔杞、宋来效验、证明。换句话说,如果拿杞国的礼文化来看夏代的礼文化,并不准确,更不完整;同样,如果拿宋国的礼文化来看殷商的礼文化,亦是不准确、不完整的。
这便有趣了:孔子生于公元前551、逝于公元前479年,孔子在世时,杞、宋两国尚未灭亡,且据史书记载,孔子还到过杞、宋两国。已经灭亡千百年的夏、商,孔子尚能言之;同时代的杞、宋,孔子反而不能征之。
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文献:古时,“文”与“献”是两个独立的概念。“文”,指的是典籍文章;“献”,指的是熟悉的各种礼仪、掌故的贤士。
孔子说自己“能言不能征”的理由是“文献不足”,即杞、宋两国有关礼文化的文章、贤士不够的。言下之意,杞、宋两国对其先祖留下的礼文化都未重视、未能很好传承;如果重视传承了,文献又岂非不够。而文献够的话,孔子说自己是能够效验、证明的。
日期:2018-03-26 21:29:16
【原文】
3·9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译文】
伯峻先生:
孔子说:“夏代的礼,我能说出来,它的后代杞国不足以作证;殷代的礼,我能说出来,它的后代宋国不足以作证。这是他们的历史文件和贤者不够的缘故。若有足够的文件和贤者,我就可以引来作证了。”
论语茶馆:
孔子说:“夏朝的礼文化,我能够讲述、讨论;其后裔杞国的礼文化却不足以效验、证明;殷朝的礼文化,我能够讲述、讨论;其后裔宋国的礼文化却不足以效验、证明。这是因为杞、宋两国有关礼文化的典籍文章和熟悉礼文化的贤士不足的缘故。如果足够的话,我是能够效验、证明的。”
日期:2018-03-27 22:32:46
0310 “禘礼”的三种说法及孔子不欲观的原因
通过本章,或许便能够解读杞、宋两国的文献不足的原因。
禘自既灌而往者:
禘:形声,从“示”,从“帝”,“帝”亦声;“帝”意为“原初的”“根本的”;“示”指“祖先序列”;“示”与“帝”联合起来表示“祭祀鼻祖”,指古代帝王、诸侯举行各种大祭的总名。
既灌而往:自“灌”以下各礼仪步骤。“灌”,借作裸字,又作盥,乃酌鬯初献之名;它是禘的一个步骤,将祭酒洒于地上以降神。“鬯”,煮香草为郁,和黍酿酒,其气芬芳。伯峻先生则具体指出:“灌,祭祀中的一个节目。古代祭祀,用活人以代受祭者,这活人便叫‘尸’。尸一般用幼小的男女。第一次献酒给尸,使他(她)闻到‘郁鬯’(一种配合香料煮成的酒)的香气,叫做裸。 ”
吾不欲观之矣:
欲:想。
孔子说:“禘祭仪式,自灌地降神以下,自己便不想观看了”。那么孔于为何不想观看呢?其原因,大致可有三种说法。
一、僭礼说。如《论语诠解》言:禘祭即是以祖先配天而祭,因此只有天子才有资格举行。只是由于周公对周朝有莫大之功,故成王特赐周公可以进行禘祭。而鲁以后诸公沿用此祭,僭用此礼,故而孔子不愿观看。
二、走秀说。如南怀瑾先生言:古代禘礼,是国家的大典,全民的大典,领导者皇帝斋戒沐浴三天或是七天后,才代表全民出来主祭,要全副精神,诚心诚意,很郑重的,等于是一个宗教家的大祈祷,绝对不可马虎。在这里,孔子指出当时文化的衰败,大家参加禘礼,都只是在真戏假做而已。
三、逆祭说。如钱穆先生言:遇合祭,列祖先后次序,当审禘而不乱。又每五年一禘祭,为常祭中之大者,亦在太庙,为合祭,与群庙各别之祭不同,亦与郊天之祭不同。诸侯惟不当郊天,然亦有禘祭。鲁文公时,跻升其父僖公于闵公之前。僖公虽为闵公之庶兄,然承闵公之君位,今升于闵公前,是谓逆祀,《春秋》讥之。
日期:2018-03-27 22:33:23
我个人认为,“僭礼说”是不妥的。其一,周成王生于公元前1055年,卒于公元前1021年,西周灭亡于公元前771,而孔子生于公元前551年,卒于公元前479年。就算周成王只是特许周公旦一人独享禘祭而非其后人,那么从周成王卒至西周灭亡的二百多年里,西周的天子对周公后人僭用此礼,尚无训斥,而孔子微词又为哪般。要知道,西周时期,天子对诸侯还是有一定威信的。其二,退一步讲,周公后人重新举行禘祭是从东周周天子名存实亡开始的,假如孔子真地认定禘祭是僭礼,大可不去参加,非得在“既灌而往”才“不欲观之”。正如钱穆先生所说:“诸侯惟不当郊天,然亦有禘祭”;禘祭并非只有天子才能举行。然而,“逆祭说”亦为不妥,因为“既灌而往”和“逆祭”之间并无直接关联。
故,自己比较赞成第二说,即“走秀说”:禘祭开始时,诸侯与大夫们尚能诚敬,但到了灌地降神环节,君臣开始懈怠了,虽然威仪还在,但没有了之前的敬意,只是装模作样、走走过场、作作秀罢了。况且,本章有可能为孔子的观后感,因为“不欲观之”并不等价于“不观之”。
试想,如果连禘祭这样的重大礼仪活动,都存在走秀现象,其他诸多礼仪,恐怕亦都徒具形式,而无精神。“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6·22),当时,鲁国在人文礼仪方面于其他诸侯国相比,尚属优者;杞、宋诸国,礼的形式化可能更为严重、更不忍观之。此种背景下,杞、宋的文献又怎能足以效验夏、殷之礼呢。这便如冯骥才先生所说:“如果一个民族对自己的文化没有神圣感,这个民族就完了”。
日期:2018-03-27 22:33:41
【原文】
3·10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译文】
伯峻先生:
孔子说:“禘祭的礼,从第一次献酒以后,我就不想看了。”
论语茶馆:
孔子说:“禘祭仪式,自灌地降神以下,自己便不想观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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