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解刘邦及汉初人物之谜》
第22节

作者: 历史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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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8-02 18:32:36

  第二天一大早,刘邦就和张良、樊哙等带上一百多名随从,去参加历史上那场名传千古的酒宴——鸿门宴。我想张良和刘邦之所以冒险敢去,事先是做过分析的:首先刘、项之间的矛盾是由误会引起,而且矛盾也是在初起之始,容易化解;其次项伯敢于危急之中入刘邦营中来救张良,说明项伯是个重情义的人,那么为了张良他也就不能不救刘邦。正是断定项伯会在项羽面前极力斡旋,双方的矛盾容易化解,二人因此才敢赴鸿门去见项羽,否则难说刘邦敢去冒这个险。另外,如果能去而不去或怕去,那就真有可能让项羽真把你看成了敌人。在道义上和接下来的局势中自己就会陷于被动。所以对对方做出正确的分析和判断,就极为的重要。

  到达鸿门后,刘邦赶紧给项羽赔罪:“臣和将军一同奋力攻打秦朝,将军战斗在河北,我在河南一带作战,但是没有想到我能够先入关攻下秦地,所以现在才能在这里能和将军重又相见。谁知,现在竟然有小人说坏话,让将军对我产生了误解。”项羽说:“那是沛公的左司马曹无伤说的,不然我项籍为何会产生这样的疑心呢?”现在有人认为项羽太傻,他不应该把曹无伤的名字公开出来,而应该把曹无伤作为隐藏在刘邦营中的细作,继续加以利用。其实我们从上面刘邦的谈话中和下面樊哙的话语中就可以看出,项伯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刘邦,否则刘邦何以知“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隙”。而项伯是项氏集团中的核心人物,不可能不知道刘邦营中的叛徒是谁。即便刘邦当时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日后也肯定会通过项伯探听清楚。而项羽把曹无伤的名字给说出来,实际只是一种不愿承担损害双方关系责任的表现,无非是把造成误会的责任推给对方,以减少自己在道义上的失分。如果仅从这个角度看,那也难说项羽做得到底有多么不妥。但是无论如何,项伯已经与刘邦联姻,要想保住曹无伤这个卧底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既然项羽连曹无伤的名字都给曝光了,就说明他自己已经在竭力消除误解,至少在当时没有也不愿把刘邦当成是敌人。

  既然误会已经消除,项羽当天就设宴招待刘邦。本来已经有项伯的撮合斡旋,再加上现在刘邦亲自前来赔罪认错,项羽自然就没有了怒气。既然是老朋友重逢,不能没有酒宴招待。这样还可以通过酒宴来缓和一下,双方原本都很紧张的情绪。如果这样持续下去,这场宴会很可能就会在你好我也好的一片笑谈声中,酒足饭饱之后散去。
  但有一个人,却让这场宴会酒过三巡后,突然就变得杀气腾腾。这个人就是项羽的首席谋士范增。宴会上,项氏集团列座的有项羽、项伯和被项羽尊称为亚父的范增;刘氏集团中仅有刘邦和张良二人。另外,军帐里肯定还站立一些手持刀枪剑戟的卫士。而且日后大名鼎鼎的韩信,说不定此刻也以卫士的身份正位列其中呢。席间,范增小动作不断,多次给项羽递眼色,三次举起身上所佩戴的玉玦,示意项羽当机立断杀死刘邦。但项羽只是默然以对,这令范增很是失望。没有项羽的点头,在场的卫士是不会动手的。一计不成又想一计,他离开宴席出去找到项羽的一个堂弟项庄,说:“项王为人心软不忍动手,你现在进去上前敬酒祝寿,祝寿完毕,就请求舞剑以助兴,趁机在刘邦没有防备的时候杀死他。要是不这样,将来你们这些人都会成为他的俘虏。”

  于是项庄马上进去按照范增所教,上前敬酒祝寿,祝完寿后,就说:“君王和沛公饮酒,军中却没有什么可以为乐的,我请求献上一段剑舞以助兴。”项羽说:“好吧。”项庄立刻拔出宝剑挥舞起来,而且舞着舞着就朝刘邦舞来。项伯一看就知道这是范增老儿捣的鬼,现在刘邦已不是与自己无关的路人,而是自己的儿女亲家了,再加上有张良的嘱托,哪能看着不管呢!于是他也马上拔剑起舞,尽力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刘邦,不让项庄得手。这时范增是又兴奋又生气,兴奋的是项庄正竭力要刺杀刘邦,气愤的是项伯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却拚命要护着刘邦。尽管有项伯的极力保护,面对如此恐怖的场景刘邦还是给吓得心惊肉跳。他突然很后悔:今天真不应该来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张良也急得不行。但他虽急却并不慌乱。他想,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进来,肯定会打破不利的局面。对,就把樊哙找来吧。就是说,让他来搅局,他的出现肯定会让项庄的舞剑停下来。否则眼下这场面不好破解啊。他小声对刘邦说:“你不要慌!我这就去叫樊哙来。这个时候有个外人突然闯进来,肯定会让项庄的舞剑停下来!”说完就赶紧起身出去找樊哙。樊哙还不等张良开口,就着急地问道:“现在的事态如何?”张良说:“非常紧急,现在项庄借口舞剑助兴,但他的用意却是想刺杀沛公。”樊哙说:“事情如此紧迫,请让我进去,我要与沛公同生死共命运。”说完,樊哙就挺剑持盾闯进门去,军门两旁的卫士想阻拦住不让进,樊哙就用手中的盾牌奋力撞开他们。卫士们被撞倒后,樊哙就气冲冲地闯进去。见有人突然冲撞着闯进来,项庄和项伯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站在一旁吃惊地看着来人。樊哙冲入营帐后,瞪大双眼注视着项羽,激动得头发上指,眼眶都要瞪裂了。除了叔父项梁外,项羽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敢冲着他瞪眼。这家伙是谁啊?有这么大的胆量,看起来年龄要比自己大得多。

  项羽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按着宝剑挺了一下正跪着的身子(那时的古人主要是席地而跪,不是席地而坐),问道:“来客是干什么的?”一旁的张良赶紧介绍道:“他是给沛公驾车的,叫樊哙。”项羽不但没有发火,似乎还对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有些欣赏。项羽说:“真是个壮士!赐给他一杯酒。”有人马上就给了樊哙一大杯酒,樊哙跪谢后站起身来一饮而尽。项羽一看心说,行!这家伙有意思,我身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呢?

  日期:2017-08-02 18:40:04
  后来韩信在登台拜将的时候,曾对刘邦评价过项羽的为人,他说项羽怒斥人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吓得趴倒在地下。即所谓“项王喑噁叱咤,千人皆废。”今天项羽看到一个竟敢对他瞪眼的人,你说他能不感到惊奇,对此能不感兴趣吗?于是项羽又命令左右说:“赐给他一只猪前腿。”从项羽如此善待樊哙一事可以看出,他对刘邦已没有了恶意,所以才会对樊哙的莽撞并不计较。樊哙得到的是一只生猪腿。他把盾牌放在地上,然后又把生猪腿放在盾牌上,用手中的剑切着吃。

  项羽一看这人实在可爱,于是又问:“壮士,还能再喝酒吗?”樊哙的回答也毫不客气,他站起身来说:“臣死都不害怕,一杯酒又有什么不敢喝的!秦朝的国王像虎狼那样残暴,杀人就怕不能杀得更多,惩罚人就怕用刑用得不重,所以天下的人都背叛了他。怀王和诸侯相互约定说‘首先攻破秦军而进入咸阳的人就可以被封为王。’现在沛公首先攻破秦军而进入咸阳,对秦宫室里的财物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就封闭了宫室,把军队都撤到霸上,以便等待大王的到来。沛公派遣将领把守函谷关,是为了防备其他的盗贼和意外事件的发生。像沛公这样劳苦功高,不但没有得到封侯的奖赏,反而听信小人的谗言,想诛杀有功劳的人。这样做就是在走亡秦的老路,我以为大王不应该采取这样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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