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句话叫她呼吸不能、出声不得,陈年满面诧异,她差一点就以为顾青尧真的是个宽心的人。
他是,可在感情上,他从来都不是。
计较着她每一次对别人施舍的好。
他没说过什么,只是默默看着。等到她回去了,再用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宣告他的不满。
他从没做出过什么让步。
这必是男人该有的爱的方式?
陈年缓缓垂下头去,头顶顶着他的胸口,埋头在他微热的胸膛,她恍若忏悔着的,喃喃细语:
“我知道了,就像是……像是当初我不喜欢沈晨静一样,你也不喜欢木绍杰?”
“我当然不喜欢。”不过等等,沈晨静?“你……还记得沈晨静?”
陈年点头,“我不喜欢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揽来她的肩膀,顾青尧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听她的说教。手心下是陈年圆润的肩膀,似乎这就够了,她说的是什么也都并不重要。
“最一开始,我见到她敢拿命来拼,心里就不是多舒服。所以我才会一直想,为什么会有些人的爱会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他由心里问,却没问出声音。他仰头看着薄云掩着的苍白的月色,听着耳旁如溪水般澄澈的声音。
“人这辈子,活着是因为值得。”她说。
那声音里的意思是,你值得她爱,却不知道爱她。
一句话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她的肩头。
他知道陈年可能怕了。
他也敢说如果沈晨静再次出现,他一定会动摇,爱与不爱,不过一线之隔。
他与陈年之间的是绑在一起的命运,是命运之中的爱与被爱。
那与沈晨静呢?
是种名叫“仰望”的倾慕之情。
不为人知,也不曾说出口。
就像崖柏,孤零零立在峭壁之上,向着阳光生长。
日期:2016-03-13 21:52
那天晚上在回去的路上,顾青尧始终牵着的手,即便是空气越来越闷热,握出了一手汗湿,他也没有松开。
以至于隔日一早,掌心里还是她掌心的触感。
是医生的手,有不同常人的感知度,精确且敏锐,轻微一点触碰就足以让他从梦里醒来。
对了,他手里的是陈年的手,他是陈年的丈夫,他对陈年说过了“我爱你”,也说过“我会守护你”。就是这样了,出于爱,出于责任,他都不该动摇。
屏住呼吸,他清楚地感受到窗帘外阳光滚烫,翻身坐起,他习惯性探向身旁,待抚到陈年微凉的手臂后,他呼了口气,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脸颊。
“该起床了。”
“不想起。”她翻了身,背对着顾青尧,大被一蒙,又睡了过去。
“我可真羡慕你,想去上班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这已是两人间做过了无数次的对话。
顾青尧始终羡慕陈年的闲暇时间,不去工作还能大把大把捞钱,这可真是人世间绝美的事。
每到这时候,陈年总会为自己鸣不平,来来去去辩驳的话也不过一句:
“你只是没见过我忙起来的样子而已。”
的确,普善山庄虽小,可五脏六腑俱全,当年陈年的爸妈有远见,在最一开始就将内部工作分工得特别明确,这使得身为老总的人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可一旦出事追起责任来,老总也不是好当的。
就像木家联合孟景容捞钱一事。
可把陈年折腾个够呛,终于天晴云散了,她不好好休息休息,那对得起这副小身板。
可顾青尧紧接着的话,彻底打破了她想要休息的美梦。
“木老爷子斤斤计较的劲儿你没见过?我看他现在,八成在想着怎么报复你。”
陈年一听,唰的一声掀开被子,“我真是忘性大了!”她懊恼似的使劲儿拍了下脑门儿,“昨天绍杰才说过木伯父已经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了!”
“什么?”
“我也得去找他们。”
“你等等,”顾青尧停下扣扣子的动作把陈年拉回床上,拉到自己眼下,他神色自若,只是眼神不善,“木老爷子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木绍杰说的。”
“有什么用?”
“如果证明我不是陈家人,这个位置我肯定坐不住。”
顾青尧摸摸下巴,思索着道,“你是法定继承人,有什么关系?”
“法归法,人心是人心。他们知道我不姓陈了,一定会觉得我不靠谱,这是正常人的正常思维。”
“原来你是怕这个。”顾青尧忽然间松懈下来,继续系着自己的衬衣扣子,一边调笑道,“你干脆直接追查木老爷子的账户得了,他要是敢收买你爸妈,你还能有个脱身之处。”
“啊哈?”
瞥了一眼陈年鄙夷的脸色,顾青尧哑然失笑,“我开个玩笑。”
陈年却暗地里琢磨起来…
他说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在想什么?”
她忍不住多看了顾青尧两眼,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数秒,突然她眼角一弯,笑道:“顾青尧,你就算不洗脸,也很帅啊。”
“……”
日期:2016-03-14 21:14
顾青尧说得话是真的,陈年想的也是真的。她是不是陈家人对她的股份无关紧要,可对她的位置是至关重要的。
一旦木老爷子添油加醋,各股东联合上书把她退出普善山庄也是绝对有可能地事。想要在木老爷子之前找到她亲爸亲妈,可能性极其微小,要想木绍杰从中作梗,恐怕又会惹顾青尧那个仙人不开心。
那能怎么办?
她的反攻这下就成了最为要紧的事。
“反攻…”她靠着舒适的老板椅,双手交叉撑在胸前,她将视线放得悠远,落到天与地相交的地方。
正思索着,三声规整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进来。”她一边回答,一边划亮电脑屏幕,映入眼帘的,是近期的资产负债表。
进来的是个打扮精干的女人,白色折领衬衣,黑色一步裙,脚下一双五厘米高跟鞋。长发规律盘在头顶,面上是浓淡适宜的妆。
“陈总您找我?”
“哧…”陈年哑然失笑,“只有两个人就别见外了。”
对,这人就是顾芃芃——一个习惯性穿着运动衫的人,今天竟也出奇地穿了正装。
只见顾芃芃努了努嘴,恨不得踩扁脚底下的高跟鞋,一步步走进沙发,扑通一声做了下去。
她叫天叫地的甩掉了鞋子,倒进沙发背里,“可累死我了!今天那个郎硕叫我跑了十几趟木绍杰家里!我脚都快断了。”
“没有人?”
“对!”
完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掐着手指,她将视线定格在指甲的白色月牙上,她淡淡道:“是我的意思。”
“什…什么?!”
还不等顾芃芃置问,陈年赶紧拿起电话,哒哒哒敲响座机键,焦急地等那头的电话被人接起。
昨天晚上…他昨天晚上才说过的有心事。怪就怪她没继续问下去。木老爷子一定不是好惹的,若是抓不到她的小辫子,一定会拿木绍杰出气。
木绍杰…到底得替她背黑锅。
可也不对,这难道不该是木家人自作自受的结果吗?就像顾青尧说的,她的愧疚,恰巧是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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