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是顾青尧？”木绍杰问道。
　　日期：2016-03-10 22:35
　　夜幕已然垂下，街角的霓虹灯闪着乍眼的灯光，自二十八楼的落地窗看去，城市的夜景一览无遗，似乎只有这个高度，才能俯视得起一切。
　　这已是这座小城镇里最高的楼房。
　　他倚靠在落地窗的窗棱上，将视线放的悠远，直落到这黑夜的尽头。
　　挂掉电话，顾青尧还不急着出门，似是还在仔细品味着最后那句文雅的男声：
　　“是顾青尧？”
　　男人和男人之间总是这么简单，有刀明指，从不藏着掖着。对哪个人的行为不满，也会直言不讳，而不是思前顾后，乱了自己的心神。
　　他相信木绍杰是憎恶他的。
　　木绍杰也有这个权利，从一开始被剥夺幸福的人是他。
　　顾青尧可谓是理解，就如同此时的他一样。他并不多情愿放陈年出去，没有哪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的爱人在深夜会见其前男友，更而且是前男友心情糟糕的前提下。
　　可若不然，这女人的心思，他猜不透。

　　当座钟敲响了一下，意味着十点钟已经到来，他忙收了满心浮躁。
　　从屋中拿了件女士针织薄衫和一条丝巾，他这才出门。
　　掏了掏口袋里的车钥匙，他心思斗转，这要是最终也没拿出手。
　　出了小区门口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他低声道：“西街口。”

　　司机师傅猛踩下油门，透过后视镜看清他手中拿着的东西，不禁笑问：“您这是去接女朋友？”
　　“是老婆。”
　　“不都一样嘛。”
　　不一样。
　　女朋友只是个有名无份的名号而已，见了父母只能叫伯父伯母，见了七大姑八大姨还是叫伯父伯母。
　　可老婆就不是了，一切都随着他，叫爸妈，叫七大姑八大姨。
　　…

　　…
　　不过短短十五分钟，在见过街边各色店面之后，车辆已停到“西街”的高牌楼下。
　　付款，下车。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陈年说的那家餐馆。
　　透过餐馆擦的干净的玻璃窗，明黄色的吊灯下，男人女人相对坐着，有打算各自离开的意图，她已经拿了手提包站了起来。
　　许是那偶然一个转身，四目相撞，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撞出不少水光。

　　他忙迎向来人的脚步，拉开推拉门，牵着她的手，将她抚下台阶。
　　“谈得好么？”
　　这声音有实足的冷意，陈年一听，赶紧讨好似的往他怀里蹭了蹭，裸露着的手臂硬是塞进他的衣襟里去了。
　　“餐馆里的冷气好冷。”
　　冰凉的手敷着他的胸口，顾青尧被冷得倒吸一口冷气，拿了衣服三两下裹在她身上，“穿上。”

　　等穿了衣服，陈年往顾青尧身后望了两眼，“你车呢？”
　　“我没开。”
　　“什么？！那我们怎么回去？！”
　　“我送你们吧？”
　　她身后传来的声音明面满是笑意，顾青尧却能将其中的冰冷看得十分清晰。
　　可他等得就是这句话。

　　等着坐上木绍杰的车。
　　日期：2016-03-11 22:16
　　宽敞的车厢里，两个男人坐到了主副驾驶上，陈年一人坐在宽大的后座上。
　　她撑着车窗认真看着窗外不断飘过的街景，心神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顾青尧的心思细得吓人，他肯坐上木绍杰的车，八成是定准了木绍杰的心思不放。
　　木绍杰不高兴，说明有些事她做得很到位。然而木绍杰一旦高兴了，十有八九就说明是她做得不够绝。

　　事实就是，她的温吞病确实又犯了，对于木绍杰说起的她父母的事。
　　至于此时的木绍杰，他那一副泰然无事的模样一定也叫这个顾青尧心底里直抓痒痒。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要探她和木绍杰的底？做梦吧，还差得远呢！
　　“陈年，对于我刚刚说的话，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不成想先提出这话题的竟然是木绍杰，陈年心底里一阵警钟敲响，就见顾青尧朝她送来一眼。
　　她悻悻低下头，低声回答：“我不会坐以待毙。”
　　“哧…”他哑然失笑，甚是打趣地透过后视镜看她，“你也太没底气了。”
　　“我…”能有什么底气？！
　　她要面对的不是小喽啰，那可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木老爷子！

　　顾青尧还是耐不住陈年温温吞吞的模样，嘴角一扬，薄唇轻言，他笑道：“怎么木伯父还没开始收手？”
　　好一个“开始收手”，像极了是陈年在给木家机会，是在等木家知错能改一样。
　　木绍杰脸色眼看着沉了下来，又在一瞬间恢复如常。幸而车中光线昏暗，才将他冰冷如霜的眼色遮掩了下去。
　　这气氛…
　　陈年抚额叹息。
　　但凡顾青尧想要针对谁，只要他一发话，这气氛绝对能瞬间冷下去。

　　“诶诶诶诶！”她忽然看见街边还亮着灯的蛋糕店，心想着要早些结束这两人的针锋相对，她急切地叫了好几声，“停车停车停车。”
　　“干什么？”木绍杰依言停了车。
　　“绍杰，就送到这吧，也不远了，我想去买些吃的。”
　　“好。”
　　陈年急着催顾青尧下车，顾青尧也无可奈何，应了她的请求十分不情愿地从副驾驶上下来，临了还不忘朝木绍杰送上一句：
　　“一路顺风。”
　　气得陈年连拖带拽把他拖进了便道上。
　　“干什么？”
　　“我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顾青尧眉头一纵，“我只说过一句话，总共十一个字。”
　　“你还学会贫嘴喽？”

　　“怎么着？以你这劲头，跟木老爷子这仗十年都打不完。”
　　“你！我……”陈年实在无话可说，她手一掐腰，大步一迈拦在顾青尧身前，一语不发，就往他裤子口袋里伸。
　　“诶诶诶诶，别随便往男人身上乱摸。”他拦住陈年即将抓到某物的手，“容易出事，这黑天半夜的。”
　　“……”她还不听，使劲儿往下一勾，轻松穿过顾青尧的手指缝，勾来一个铁环。
　　她向上一带，一阵叮铃铛啷的声音响得十分动听。
　　“这是什么？是什么！”
　　日期：2016-03-12 20:43

　　这点小事哪能值得他暴露初心。
　　他含着温热的笑意盯着已在陈年手里的车钥匙，黑色遥控上镶着一只猎豹的标志已确定无疑是他的。
　　他一见了，眼角的弧度更弯，他故作恍然大悟的口气感叹：“原来在这，我还找了半天，白浪费了十块钱打车了。”
　　这平缓的语气，她听不出这人有任何觉悟。陈年又好气又好笑，实在忍不住了，最后也还是佯装着生气把车钥匙甩进他怀里。
　　“快拿好快拿好！”

　　“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他还等着呢。
　　陈年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能不能别像盯妻子出轨一样盯着我行不行？”
　　“不行。”
　　“可是我出来也是你同意了的。”
　　顾青尧不怎认同得摇了摇头，他始终没有大声说话，说话的声音只堪堪能够传进陈年耳中，再想从风中寻到，也早就埋在了过往车辆的噪音中。

　　“同不同意是一回事，在不在意是另一回事。”说着，他拨开陈年耳际的发丝别至她耳后，露出一颗极其浅的吻痕，他笑了起来，“木绍杰一定看得到，可他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所以也就认为什么都合情合理。反倒是你，你的愧疚，恰巧是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