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画家丈夫临终坦白的一大串让我脸红心跳的事》
第51节

作者: 孤峰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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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解嘲地笑一笑,掉转车头回去。我走了几步,正要跨上自行车时,边上西装店门口探出两个女人的头来,其中一个女人说:

  “城管怎么还不来抓!我已经打过两次电话了!”
  我立刻转身跑向春雪花,说:
  “西装店的人已经打电话给城管了。快收摊吧!”
  春雪花见我还不走说:
  “城管来不来管我什么事!”
  我气得肚皮像是要胀破了一样,心想让她去吃点苦头,叫她后悔不听我的话。
  晚饭后,我担心春雪花被抓,又去找她。
  春雪花租住在城南一座叫“探花楼”的旧宅院里,青砖黑瓦,墙脚一色古老石雕,古朴大气。它是象岭城内现存三座最老旧的宅院之一,从前住在这里的人家曾出了一个探花,故有其美名。象岭城另两座最老旧的宅院就是现在的象岭招待所和象岭文化馆,从前也是这个探花家族的产业。
  从探花楼大门进去,左边是一家饭店,右边是工商所的办公地。院落有好几进,里面的房子都出租给了来象岭城工作或做生意的人。
  春雪花租了最后一进一楼的一间房子。我敲了几下门,没有回音,我拿出钥匙开门进去。我突然感到房间一下子空旷了。房间仍然是这个房间,床、书桌、椅子都是原来的。我终于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书桌上原来摆放着的那个装着我半身照片的小相框没有了。
  当初春雪花搬进房子时,郑重地从我的照片中挑出一张她最喜欢的,到照相馆放大,买了一个有座架的小相框放进去。我没有多想为什么没有这个相框房间一下子空旷了。我等着春雪花。等了好长时间等不到,我只得回去。
  第二天晚上我又去找她,她还是不在。第三天是星期天,天下雨,想到她不会出摊,我上午就去找她。
  进去后,她还在睡觉。我说:
  “你还在睡?”
  “这段时间晚上做一些公关工作,昨天迟睡了。”
  日期:2015-11-21 09:42:13
  一些新名词刚刚从改革开放的前沿深圳传到内地,这些词都是词典里没有的,“公关”就是其中之一。大多数人以为公关就是搞关系,几乎把“公关小姐”看作靠出卖色相兜揽生意的风尘女子,我受其影响,听了春雪花的话很不舒服,又想起那天她说的话“你这样盯牢我干什么”。春雪花起床,一边补充说:
  “正当的公关工作。”
  “那天后来城管有没有来抓?”
  “我说没事就没事。”
  想到“你这样盯牢我干什么”,我决定不再去找她。过了两天,不见春雪花到我那里去,晚上我又去找她。
  春雪花还是不在。几条干净的裙子摊在床上,看来她刚刚换过衣服。我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我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想到春雪花一时三刻不会回来,就出去。
  我走出探花楼,无目标地走。
  经过一个露天旱冰场,我挤进围观的人群里。我看到春雪花在学溜冰!我见她被一个高挑帅气的男青年扶着,步履蹒跚,身子歪来倒去,总是倒在男青年的怀里,倒在我怀里时,又总是嫣然而笑,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我快步走出旱冰场。
  那溜冰的帅哥就是给她“放屁机”的城管队长。
  后来——那是很久以后了,春雪花告诉我,我走出来后一会儿,城管队长和她也出来了。春雪花问他:

  “我托你办的事怎样了?”
  春雪花那时的“公关工作”是尽快搞到一只固定的合法摊位,她做梦也想。
  象岭城合法的服装摊位,在城北的环城河岸边,那里有一排露天服装摊,四十几只,是县政府特批的,共用一个集体营业执照。用集体营业执照叫“戴帽子”,因为那时还没有文件下来私人可以摆摊开店,各地又挡不住改革的热潮,就用这种变通的办法。
  在那里摆摊的人最初也是打游击的,所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劳教回来的,好的单位进不去,街道安排的工作又不愿做,看到摆地摊自由自在,钱又赚得多,就摆起地摊来。他们中很多人不把城管放在眼里,常常和城管打架。县政府十分头痛,就在城河边搭起了摊位,把他们集中到了那里。象岭人开始还瞧不起那些人,后来看到他们总是哗哗地数钞票,顾客还叫他们“老板”,就觉得自己变得矮,他们长得高了。后来一些开始瞧不起他们的人,也千方百计开后门,让有关部门增设摊位,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

  “我已经替你努力了,没有办法。”
  城管队长说,“要是以前还好办,那时我们把那个地方看作‘劳教所’,看作‘垃圾场’,现在内部有规定,只批给干部中失业的家属。我再想想办法看。”
  城管队长和以前的回答大同小异,春雪花失望地和他告别。

  下面的事,也是春雪花很久以后告诉我的,我那时一点不知道。
  到了街上,她推着自行车走着,月光清亮,她只感到头晕。前些日子她起了这个念头,不达到目的,好像生活不能继续了。她能托的人都托了,想不出还能托谁。她在街边的树影里站下来。这一站,她想起斯水云对她说过的话。
  日期:2015-11-21 09:51:27
  那次从龙灯开光现场回公社大院,她正看青蛙时,斯水云碰到她,得意扬扬地对她说:

  “我现在被借调到了县委‘批判“四人帮”工作组’,深挖‘四人帮’在我县的爪牙,──连县里的主要干部也怕我们呢!你有什么要帮忙尽管对我说!过了此渡再无船,趁我在搞这个工作,你可以调到县城。”
  他又告诉她:他现在工作和住宿都在象岭招待所多少号房间,可以随时去找他。
  要是以前,他不说,她也会去找他,谁不希望做城里人,自从和我相爱,她一想起斯水云就像吞下一个苍蝇一样恶心,尽管碰到他时她还是对他客气。
  “要不要找他?”她在心里问自己。

  她还没有回答自己,腿已经鬼使神差地跨上了自行车。
  上次她没有记斯水云的房间号,就询问了一下前台服务员。
  斯水云开门时,见是她,醉红的脸上立刻表现出肥猪拱门的喜悦。
  他关了门就抱住春雪花。春雪花挣脱出来,坐到椅子上,一脸严肃,说:
  “我是向你来说正事的。”
  日期:2015-11-21 10:34:14
  这是一间三人房,是象岭城最高级的宾馆客房之一,因为里面有一只黑白电视机。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晚间新闻。斯水云关了电视,说:
  “你快说!要我帮忙一句话!”
  春雪花说明了来意。
  “一句话!我叫县委书记写一个条子给工商局长就完了。现在他们都是我们手上的木偶!”

  斯水云又走向春雪花,想把她抱到床上去。春雪花两手抓住椅子背,说:
  “我现在有对象了。”
  “你以前还有老公呢!”
  “不一样的。我们现在是爱情。”
  “爱情也是往里戳。”
  这时,有人敲门,斯水云就放手。原来是同在这个房间里的工作组的另两个人来了。他们是去看一部进口电影的,票子买不到,只好回来等下一场去看。斯水云就对春雪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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