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秘史:探究史记背后真相,戳穿中国历史之终极阴谋与谎言》
第56节

作者: 扫地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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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一】上已闻淮阴侯诛,使使拜丞相何为相国,益封五千户,令卒五百人一都尉为相国卫。诸君皆贺,召平独吊。……召平谓相国曰:“祸自此始矣。上暴露於外而君守於中,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卫者,以今者淮阴侯新反於中,疑君心矣。夫置卫卫君,非以宠君也。原君让封勿受,悉以家私财佐军,则上心说。”相国从其计,高帝乃大喜。

  【其二】汉十二年秋,黥布反,上自将击之,数使使问相国何为。相国为上在军,乃拊循勉力百姓,悉以所有佐军,如陈豨时。客有说相国曰:“君灭族不久矣。夫君位为相国,功第一,可复加哉?然君初入关中,得百姓心,十馀年矣,皆附君,常复孳孳得民和。上所为数问君者,畏君倾动关中。今君胡不多买田地,贱贳贷以自汙?上心乃安。”於是相国从其计,上乃大说。
  以刘邦与萧何之有始有终、布衣相从,刘邦尚且要屡次疑心萧何,可见君权与相权天然是一对矛盾。好在萧何身边有高参,萧何本人也并非贪图权势而不知自解,否则难保他不会步韩信等人的后尘。
  被刘邦评价为“厚重少文,缓急可当大事”的绛侯周勃,后来果然在消灭诸吕、拥立汉文帝的过程中以太尉身份立下了大功,被汉文帝任命为丞相。但是周勃知“进取”而不懂“退让”,他功高盖主还很有主意,成了汉文帝独立施政无法绕开的一个障碍,搞得汉文帝最后只好下令封侯的人都之国,并且让周勃带头,这样周勃才离开了丞相的工作岗位。
  但这种被人逼迫着离开丞相之位的滋味想必很不好受,也让周勃很担心汉文帝也要效法其父刘邦,上演一番兔死狗烹的好戏。《史记#绛侯世家》:“每河东守尉行县至绛,绛侯勃自畏恐诛,常被甲,令家人持兵以见之。其後人有上书告勃欲反,下廷尉。廷尉下其事长安,逮捕勃治之。”狱吏当然没有好脸,周勃受了一番折磨后变聪明了,赶紧用千金贿赂狱卒,狱卒给他支招“以公主为证”。原来,周勃的一个儿媳妇是汉文帝的女儿,经过狱卒点拨的周勃恍然大悟,把家里的金银财宝好东西都给了薄太后的弟弟薄昭,让他到姐姐薄太后那里去说好话。在薄太后的干预下,汉文帝才把周勃无罪释放了。

  从牢里出来的周勃,彻底变了个人,哪里还有什么曾经的雄心壮志呢。他对人说的是:“我曾经率领百万大军,但哪里知道狱吏的贵重权力如此厉害呢!”最难弄的老军头周勃从此彻底俯首帖耳,朝中就更无他人敢不敬仰汉文帝的帝王权威了。
  周勃虽然遭受过此“冤狱”,但好歹汉文帝母子尚算心慈手软,并非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者,所以他大难不死最后得以善终。但是他的儿子条侯周亚夫,就未必有这样的好运了。
  周亚夫最广为人知的,是“细柳屯兵”。汉文帝时匈奴入侵,所以汉文帝命三将备边,其中周亚夫就屯于细柳。汉文帝亲自去巡查劳军,发现只有到了周亚夫的细柳营,军纪森严,即便是汉文帝本人来,也不好使,整个军队只听周亚夫调度;相比之下,另两只军队则形同儿戏了。
  汉文帝是明君,并未因此生气,而是深深赞赏周亚夫治军有道,因此后来拜周亚夫为中尉。在他临死前还特别嘱咐汉景帝:“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汉景帝也听从了父亲的建议,继位后提拔周亚夫为车骑将军。后来七国之乱时,又升周亚夫为太尉,并为前敌统帅。周亚夫不负所望,很快就带兵平定了七国之乱。后来,汉景帝又因功升任他为丞相。

  但是后来,周勃作为丞相,在废太子、给外戚和匈奴降者封侯等事情上与汉景帝屡有争执,另外,由于在七国之乱时得罪了梁孝王,因此梁孝王和窦太后也都视之如仇人。因此汉景帝借口周亚夫生病免除了他的丞相之位。
  不久汉景帝又召周亚夫觐见,并赐食给他。结果只给一块大肉,不给刀和筷子等餐具——这不是成心难为人吗!周亚夫心中有火,却没有想这可能是汉景帝对他的考验,结果就找人要筷子。对此汉景帝非常不满,认为是他周亚夫不知满足,“此怏怏者非少主臣也!”
  接下来,他儿子为他买了五百具用来陪葬的甲盾,因故被人告发。汉景帝心下大喜,即命廷尉负责审理这个案件。于是有了下列的“有趣”的谈话——
  廷尉:君侯你是想造反吗?
  周亚夫:我买的是陪葬用的,又不是真打仗用,怎么能说是造反呢!
  廷尉:你就是在地上不反,到了地下也会造反!
  说到这里,周亚夫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只好绝食自杀了。
  这个廷尉,真的太有才华,太值得提拔了!他是多么懂得汉景帝的心理啊,就是要整死你周亚夫!
  看到这里,不知大家是否觉得,后来秦桧和宋高宗君臣杀岳飞的“莫须有”的罪名,相比起这个“不反地上,也反地下”来,还是不够高杆,不够会罗织!而如果细比较起来,周亚夫此时不但免相,事实上也早已脱离军权,根本比不上岳飞之大军在握那么有造反的便利条件……所以,岳父的冤,比起周亚夫来真不算有多冤。
  打倒周亚夫后,汉景帝没有听信窦太后任用魏其侯窦婴的建议,他的理由是“魏其者,沾沾自喜耳,多易。难以为相,持重。”实际上,魏其侯窦婴是有大才也有大局面之人,是容易尾大不掉的角色,所以汉景帝才没有任用他,而是任用了老实平庸的卫绾,这样的人才是“少主臣”。汉景帝的设计确实很有利于皇权的延续和独握。到了汉武帝时,已经没有那种足以功高盖主的权臣。
  尽管实际上并没有臣子可以威胁到汉武帝的君权,但是这丝毫没有妨碍到汉武帝施行数倍严厉于其祖、父时代的酷法,在他在位期间,王侯将相屡遭屠戮,大规模的株连案件数见不鲜。归根结底,他是一个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皇帝,这是一个唯以个人嗜好为标准的皇帝。他统治期间,酷吏重用,大狱屡兴,其中对后世造成最恶劣影响的是颜异案。

  《汉书#食货志》记载,当时汉武帝与张汤造了白鹿皮币,询问大农颜异的看法。颜异不太赞同这种做法,所以汉武帝很不高兴。张汤与颜异有矛盾,就有人告发说颜异在汉武帝背后有不同说法。由于颜异与人谈论时,有人对他说这个政策不好,颜异不应,“微反唇”。结果,这事就被张汤上奏,说是“当异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诽,论死。自是之後,有腹诽之法,而公卿大夫多谄谀取容矣。”

  前面我们多次提到过,周厉王时钳制天下人口,禁止人们议论朝政,使得中国上古流传下来的“诽谤木”的美政消亡,罪莫大焉。到了汉武帝这个为后世所多所唱美的年代,又出现了更野蛮、更专制的腹诽入罪的黑暗法治。
  可以说,颜异案的审理结果,代表的并非仅仅只是颜异一个人的冤狱,它标志着中国社会整体上走入了“大一统”的时代——所有人的想法、说法乃至表情,都必须无条件的与集权的中央政府一致,否则就要被镇压被消灭。
  “大一统”的实现,以强权法治为手段,以思想上的“专一”为象征,这就离不开儒家诸位学人的积极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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