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垦:简明、完全的蒙古帝国历史》
第28节

作者: 鹏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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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木合明白了,他立刻着手调查这三年来占有孛儿帖的人。原来,篾儿乞人正是为了当年也速该从客赤列都手里夺走诃额仑之仇才报复乞颜部的,所以他们在掳走孛儿帖后就把她送给了客赤列都的弟弟赤勒格儿孛阔收娶。
  扎木合将赤勒格儿孛阔捉住交送至铁木真面前,赤勒格儿孛阔跪着说:“乌鸦只有吃残皮的命,丑陋的我居然想吃仙鹤的肉,侵犯了您尊贵的夫人,还给全体篾儿乞惕人带来灾祸。如今,这灾祸也将落到我这肮脏小人赤勒格儿的枯干头颅上!”

  铁木真正在寻思如何处决赤勒格儿孛阔时,孛儿帖却突然出现,朝丈夫哀求说:“赤勒格儿虽然掳了我,但他并没有虐待我,折磨我,他的心地很善良,从不让我干粗重的活,也不允许别人欺负我,我才得以存活到今天。请您不要残忍地杀了他,给他留下个全尸吧!”
  铁木真本想答应,但扎木合突然说:“这个无耻小人居然掳去了铁木真安答的妻子,这是奇耻大辱。安答你绝对不能浅淡地了断这段记忆,你如果用软弱的方式杀了他必然会损伤到威信,这会影响到你英雄的名誉。”
  之后,扎木合命人搭起了大锅,将赤勒格儿孛阔活活煮死,霸道地为兄弟报了仇。铁木真虽然不情愿,奈何自己也没有精力反驳他了。
  日期:2013-10-08 16:51:29
  蒙古的联军把篾儿乞惕部落彻底摧毁了,就此撤兵。清理战场时,铁木真在一片焦土上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他戴着貂皮帽子,穿着母鹿蹄皮靴子,边缘缀着水獭皮的无毛皮衣。铁木真发现这孩子目中有火,就问他叫什么名字。那孩子回答叫曲出。铁木真便将他带走,最后作为献礼送给了母亲诃额仑。
  铁木真、扎木合与桑昆的大军在被损毁的篾儿乞部的中央帐庐内再一次举行欢庆聚会。之后帖木真、札木合二人一同退走到豁儿豁纳黑草原去,那里也是当年忽图剌即位蒙古汗王的地方。而在战争中并没有出多少力气的桑昆则承担了负责追讨篾儿乞惕首领以及残余势力的任务。桑昆担心将来遭受到报复,细心地沿着不儿罕合勒敦山的背后搜索每一个角落。他们经过了诃阔儿秃草原,又经过合察兀剌秃山峡和忽里牙秃山峡,一边搜寻一边围猎野兽,在毫无收获的情况下才退回到土兀剌河的黑林去了。

  虽然成功地营救回了妻子孛儿帖,但孛儿帖当众为赤勒格儿孛阔求情的行为却让铁木真心生芥蒂,特别是孛儿帖从新归来时身边突兀地多了一名三岁大的孩子,更让铁木真满腹疑窦。不过,孛儿帖坚持称这个孩子是自己三年前被掠走时怀上的,乃是铁木真的亲骨肉。铁木真不置可否,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喜色。为免节外生枝,他冷竣地接纳了这个孩子,并给他取名术赤,意思是“意外而来的”,足见了铁木真的复杂心理。

  对于术赤的身份来历,铁木真并没有进行过任何彻查,但他的冷漠让孛儿帖既苦痛并有口难言。事实上,关于术赤血脉归属的谣传,从他出生那一刻就从未间断过,甚至直到今天也不曾销声匿迹。后来,孛儿帖曾让一位蒙古大夫提供了证言,证实自己在被掠去之前就已经怀了孕。那名大夫是铁木真家的御用大夫,名叫莫日根,他冲着腾格里发誓自己所言句句属实。铁木真板着脸听完了大夫的起誓,态度依旧冷然。本来铁木真在行动上已经谅解了妻子,对于术赤这个“儿子”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厌弃的行为,本打算聊复尔耳,永久搁置,孛儿帖此举反更显得欲盖弥彰了。术赤就像一道象征屈辱的伤疤一样,让铁木真的隐痛郁结难消。

  诚然,不管术赤出处如何,铁木真都没有责怪妻子的理由,他对孛儿帖的爱是刻骨铭心的,况且妻子不幸的遭遇全是因自己的弱小造成的。弱肉强食乃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则,无论妻子、财产、乃至生命只肖因失败而被掠夺走就必然要遭受敌人的摧残,这也是战争的游戏规则。但丈夫的软弱居然要妻子担当苦果,铁木真非常自责,他惟有使自己强大才能遏止这种悲惨再度发生。
  铁木真冷酷的态度让孛儿帖非常辛酸,两人的日子不再像从前那样缱绻。次年春天,他们终于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察合台,铁木真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但这笑容在孛儿帖看来却异常苦涩。铁木真打算亲手照料察合台的成长,而术赤则一直由女仆豁阿黑臣抚养,孛儿帖心疼术赤便与铁木真商议将两个孩子共同交给自己抚养,并提出与铁木真分居。铁木真当时也忙于部落的发展事宜就答应了。

  不久,孛儿帖得知铁木真又纳了新了妃子,这更让她更加伤心欲绝。但她表现得十分冷静,铁木真并不知道经历三年屈辱磨难的妻子已经学会了自强,学会了孤独和隐忍,同时他也无法清楚妻子内心承受的绞痛。不过,铁木真纳妾也并非是出于自己意志,新妃子原是蒙古贵族们赠送给他的,目的是为了巩固他们之间的友谊。在政治结盟中,子女联姻或互相赠送女人已经成为一种联络友谊的纽带,铁木真没有理由拒绝这种手段,不然他的政治基业就将崩塌。孛儿帖明白,铁木真未来还会娶更多的妻妾,这些女人都将为他生孩子,铁木真也不会拒绝拥有新的异性。这并非完全出于旺盛的性精力亦或者好色。草原万物都有其生存职责,比如,男人的职责就是从事生产和打仗,而女人最主要的职责就是繁殖。正如诃额仑所说的,生活在草原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允许被浪费的,纵然是精子也必须利用起来。铁木真的部落正处在上升期,需要与更多的势力缔结战略友谊,而子女间的联姻,共同白头偕老也是部落间的友谊天长地久的象征。另外,一旦某次作战失败,自己的子女通常也要通过联姻的方式送到战胜国做人质,为此铁木真不仅需要更多的孩子,他的弟、妹、甥、侄也都要承担这种义务,很多贵族子弟刚落生便背负了政治婚姻的指标。

  铁木真、札木合二人,在豁儿豁纳黑草原上一同安营住下。在豁儿豁纳黑草原旁的忽勒达合儿山崖前,他们回忆起年少时结为安答的往事。最初互相结拜成安答时,铁木真只有十一岁,扎木合十三岁。那时,他们共同射中了一只鹿。不过,与其说是共同射中,实则是两人的箭太短,力量也不够,导致那头鹿并没有一次性死亡,两人实在无法辩清鹿死谁手,于是平分了猎物,并结成了安答。札木合送给了铁木真一个狍子髀石,铁木真则回赠给札木合一个灌铜的髀石。髀石是用动物膝关节上的轮骨做成的,乃是草原儿童游戏时的玩具,规则类似于现在的玻璃球。

  这两个蒙古部落历史上最伟大的年轻首领共同凝视着远方,经过了征讨篾儿乞惕一役,他们的声望与日俱增,两人的目光也今非昔比,变得更加坚定、谨严、敏锐,且雄心勃勃。
  扎木合说:“听以前老人们说:‘凡结为安答者,就是同一条性命,惟有相依为命,互相救助,终生不渝。’让我们在这里重申安答之谊吧,祝愿我们永远互相亲密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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