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坏人还坏的好人——袁世凯 是窃国大盗还是为强国不择手段的奸雄?》
第2节

作者: 陈江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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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8-11 13:08:38
  养心殿内,二十五岁的咸丰皇帝正在御座上批阅奏折,近来各地的奏报令其烦躁不堪,没有一件是顺心的。看到情急处,咸丰将折子“啪”地摔在桌子上,急火攻心,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一旁伺候的太监连忙上前,要给咸丰捶背,却被咸丰一脚踢开,摔了个仰八叉。
  “滚、滚、滚!”
  咸丰一连骂了三个“滚”字,暴跳如雷般在殿内快速地走来走去,橐橐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把殿内、殿外侍立的宫女、太监胆子给吓破!
  “皇上,怎么生这么大气?”
  正当所有人都惶恐不安的时候,一道柔媚可人的声音婉转响起,咸丰扭头一看,却是自己最宠爱的懿嫔叶赫那拉氏扛着大肚子走了进来,她身后一个宫女手里还捧着一碗沙参银耳粥。
  刹那间,咸丰的满腔愤懑便都化作了爱恋,他急忙上前搀扶住那拉氏,嗔怪道:“你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儿,又是身怀六甲的人,怎么敢乱走动?”
  那拉氏娇羞一笑,道:“贱妾哪有这么娇气?”

  咸丰道:“现在整个后宫,只有你怀了朕的龙种,你不娇气谁娇气?朕今年虽说才二十五岁,但自小就身体乏安,最怕的就是哪日撒手西去,却没能留下子嗣……”
  日期:2014-08-11 13:09:19
  那拉氏赶紧用手帕掩住了咸丰的嘴,道:“皇上不许说这样的晦气话!皇上不喜欢妾身这样,妾身以后就不这样了。只是今日,皇上且把妾身亲手熬制的粥给喝了吧,秋气热燥,以粥清肺对身体大有裨益。也许皇上喝了之后,就不会发那么大火了。”
  “说起来真真是没法不发火!”咸丰义愤填膺道:“洪秀全、杨秀清这伙贼寇还没有肃清,张洛行在中原又称王了!和春、福济这些混账王八蛋,各个都是酒囊饭袋!”
  那拉氏道:“张洛行是谁?”
  “捻匪的匪首!这不刚得来奏报,各路捻匪首领云集安徽雉河集,公推张乐行为捻匪总盟主,号称‘大汉永王’,建黄、红、蓝、白、黑五旗军制,拉起了几十万人的部众,安徽、河南、山东三省全盘糜烂!”
  那拉氏皱了皱眉头,道:“这些匪徒为什么叫‘捻’呢?”
  咸丰解释道:“捻,是淮北的方言,即“捏”,捏成一伙、一股。这些匪徒说起来也都是穷苦百姓,大多是农民、渔夫、工匠、艺人,在灾荒年受坏人蛊惑,聚众闹事,渐渐成了规模。他们本来起事于河南、安徽、山东三省交会之地,主要活动在黄河以南、长江以北,近来又与长毛贼遥相呼应,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两股悍匪合二为一,那样一来,黄河南北、江淮之地就全成匪区了!”
  那拉氏道:“那就没有人能治住他们?”
  “有,当然有。”咸丰扬起了脸,眼中满是忧郁,道:“前都察院左都御史袁甲三跟张洛行数次交手,无一败绩,捻匪对其闻风丧胆,只是他现在被抓在牢中,成了囚犯。”
  “啊?”那拉氏惊诧道:“他犯了什么罪?”
  “株守临淮、粉饰军情、擅截饷银、冒销肥己!”咸丰道:“这是和春、福济等人的奏报。但朕知道,这是假的。”
  那拉氏又吃了一惊,道:“那皇上为什么还把他关在牢里?”
  “因为和春、福济的诬告是受人指使的,这人就是朕!”

  那拉氏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这个只有二十五岁的天子。
  日期:2014-08-11 13:13:15
  咸丰目光阴沉道:“袁甲三没有什么罪,如果非说要有,那也只有一个,他是汉人。”
  那拉氏疑惑道:“不是说满汉一体吗?是汉人又有什么罪过?”

  “兰儿,你真是傻。”咸丰苦笑一声,道:“汉人有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说的对极了,咱们跟汉人不是一条心,他们始终觉得是咱们占了他们的江山,彼此之间同床异梦,但是咱们又不得不用他们,因为咱们满人实在是太少了,这么大个天下,只有满人是不成的。所以呢,咱们用汉人,还要防着汉人,一旦他们立了大功,有了兵权,那就危险了。就好比这个袁甲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打捻匪,咱们看着舒心高兴,但是万一哪天他调转头来打咱们满人,那该怎么办?”

  那拉氏倒抽了一口冷气,许久道:“妾身不懂这些事情,听皇上说来,只觉恐慌。”
  “没什么恐慌的。”咸丰道:“哪一朝哪一代都是这样。”
  “那,那袁甲三会不听话吗?”
  “不会,朕很了解他。”咸丰道:“这个袁甲三出身寒门,袁家自前明以来四百年间,祖祖辈辈都是农人。到了他父亲袁耀东时,才立志要读书科考为官,此人读书极其用功,曾考中秀才。可惜天不与寿,袁耀东过分苦读,终于油尽灯枯,三十六岁便死,留下一妻郭氏和四个儿子,长子袁树三,次子袁甲三,三子袁凤三,四子袁重三。”
  那拉氏瞪大了眼睛听咸丰在讲这些事情,她没有想到,咸丰会对一个汉族大臣家里的事情了解地如此细致清楚。

  日期:2014-08-11 13:13:46
  咸丰仿佛看穿了那拉氏的心思,自嘲式地笑道:“汉臣,尤其是要重用的大臣,每一个,朕都恨不得要把他的历代祖宗都考究一遍!这是朕的无奈,也是朕的悲哀,更是朕的苦楚。兰儿,你要听,坐下来吧。朕也许久没有跟人这么说话了。”
  那拉氏依言坐下,咸丰摩挲着她的头发,柔声讲道:“袁耀东死的时候,郭氏三十九岁,这是个厉害的女人,在此后的数十年间,她一手勤俭持家,一手哺育四子,用非凡的手段让四个儿子全都长大成人并成才,以期他们能完成亡夫未竟之愿望。四个儿子都很有出息,尤其是这袁甲三,接连参加九次乡试,二十九岁之得中进士,成为天子门生!他的第一个官职是礼部主事,此后十余年,先后升任军机章京、员外郎、郎中、江南道监察御史,直至朕登基后的兵科给事中,兵科给事中虽然只是正五品官秩,但却是朕近前的要职,他辅助朕处理兵机奏章,稽查兵部,此外还有建言、进谏、弹劾的权力。由于离得近了,接触的时间也长,所以朕很了解他,袁甲三是个栋梁之才,精通典籍,又晓畅军事,性格刚烈,是汉人中的翘楚。他一上任就弹劾掉了一个郡王爷、两个巡抚,轰动朝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贪墨的卑劣之事?”

  咸丰皇帝不说话了,那拉氏看了看他,道:“听皇上说来,臣妾倒是不佩服这个袁甲三,只佩服另一个人。”
  “谁?”

  “郭氏。”那拉氏笑道:“一个农妇,能独自一人把四个儿子都抚养成人,且各个都能成才,这才是真正厉害的人。”
  “是啊,女人有时候比男人都厉害。”咸丰也笑了笑,继而皱眉道:“朕是个苦命的皇帝,刚一登基,洪秀全、杨秀清就在广西造了反,三年间打到南京,割据称王,几乎夺掉了大清的半壁江山!接着就是捻匪在江淮之间作乱。朕真是心痛,痛心疾首!朕痛心当年横行天下的满人铁骑靠不住了,绿营兵也不行了!朕不得不用一大批书生,汉人的书生,像曾国藩、袁甲三、吕贤基、郭嵩焘,让他们放下笔杆子,扛起大刀片子,从朝廷走向沙场。朕心痛地看着这些汉人书生,一个个统领千军万马,叱咤风云!满人,只会喝茶、遛鸟、看戏、栽石榴树!马不会骑,箭不会射!各个都是不争气的废物!你看这和春、福济,屡战屡败,还有脸向朕求援,朕恨不得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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