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堃也走了，去了北京，她有个同学在那边做网游，请她过去帮忙。临走的时候我也去送了她。一路上她都默默不语，任由我帮她把行李拿上拿下。进站的时候我把行李帮她送上火车，轻轻地挥了挥手说，保重！方堃突然流下泪来说，你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也是最大的笨蛋！我低下头，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问，我们还会再见吗？

　　方堃摇了摇头说，相见不如怀念，你好好保重自己吧！我心里堵得慌，真想痛哭一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看不弹的都是混蛋。方堃拿出一个信封塞给我说，这是东太阳公司经营的基本情况，我去的时间不长，还不太详细。你如果想找漏洞，可从药品招标上着手。
　　我点了点头，努力松驰了一下脸上的肌肉，笑着说，我还以为是情书呢，谢了！方堃脸上也有了丝笑意说，你当情书去读也行，只是别把它丢在风里了！我再次说了声保重，挥着信封倒退着走出车箱。
　　看着火车蛇一样地驶出站台，我又回想起那次在师大旁边那片樟树林外看到的那个画面，那个洒满一身斑斑驳驳阳光的美丽女孩的背影。
　　肖萍也走了，她去了日本，这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她告诉我的那天我问她，为什么？肖萍目光游离地说，不为什么，只是想趁青春还在的时候见见世面，免得人老珠黄的时候后悔。我问她，去多长时间呢？肖萍说，少则半年，多则三年。
　　我有些失落，一口气在肚子里憋了半天说，你这样仓促地决定，难道就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吗？肖萍装作深情地注视着我说，当然有啊，你就最值得我牵挂。我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说，少蒙我了，你要是牵挂我，黄老虎都会给我当保镖了。

　　肖萍把她那辆蓝鸟的车钥匙递给我说，黄老虎不会给你当保镖，但他送给我的车现在归你使用了。我摇了摇头说，不行，如果黄老虎知道我开这车，我的麻烦就大了。肖萍轻笑道，你那胆子真要再练练，和你明说吧，黄老虎就是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才让我到日本去的。我说那我的车和房子怎么办，黄老虎说，房子让它空着，请个人定期去打扫就行了。车不能放置，女人开过的车他也不愿意收回去，于是就让我送你开了。

　　我突然觉得这事有些奇怪，黄老虎不希望我和肖萍在一起，为什么不找我的麻烦，反而采取避让的方式让肖萍离开，而且要把车送我开呢？我问肖萍，这事当真吗？肖萍点了点头说，当真，黄老虎就是这样说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我摇了摇头说，这事有点奇怪。肖萍看了看时间说，别奇怪了，快送我去机场，行李都装车上了，我们现在就出发。我看着她那让所有男人都心动的身体说，我以后想你怎么办？肖萍掐了我一把说，上车再说。
　　今天路上特别畅通，一路上也总是绿灯，所以车到机场的时候，比预计时间早了四十五分钟。我把方向盘一甩，把车拐到机场旁边一条林荫小道，再穿过小道驶入一条废弃的跑道。这是机场扩建后没来得及规划的，现在被雪覆盖着，还没人来清理。
　　肖萍知道我带她来的目的，也不浪费时间，麻利地脱掉外面的衣服，一猫腰就钻到后面的座椅上。我跟着钻到后面，迫不及待地将她搂住，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
　　我知道，也许这一别之后，我再也无缘消受这个能让我在任何时候都不顾一切的美妙的身体。我压制住内心的一切想法，小心翼翼地进入肖萍的身体，然后心和身体开始一起颤抖。同时颤抖的，还有那辆雪地里的蓝鸟，它见证了我们合二为一的最高境界。

　　后来，当我与灰狼及代飞他们在商场上周旋的时候，我曾一个人把车停在爱岛咖啡厅的门外，看着那儿现在闪烁着KTV字样的发光字，脑子里就无数次回想肖萍的一嗔一笑，然后无数次骂自己混蛋。
　　日期：2009-1-2　16:15:07
　　方堃在资料里说，灰狼不是真正的老板，他的老板姓黄。这我已经知道，就是黄老虎。但她接着说，代飞是黄老板的一个远房亲威，这让我大吃一惊，我猛然回候起来，他母亲也姓黄，而且小芸曾经告诉过我，她母亲是洪山一代人。原来代飞和灰狼走到一起是黄老虎的安排！
　　方堃接着透露，邹红曾经是黄老板一个手下的情妇，黄老板看中了她交际花的身份，所以让她挂了个闲职，顺便帮忙打点一下各方面的关系。这事我也从钉子那里得到过证实。
　　方堃接着的资料让我心惊不已。她说，黄老板并不在意东太阳公司是否赚钱，财务报表上每月都显示负利润，但公司工资却从没有拖欠过，她怀疑是黄老板弄的一个愰子，主要用来洗黑道上赚来的钱。但据我所知，黄老虎要洗钱，他的房地产开发足够他洗钱的了，为什么还弄这样一个公司来呢？
　　资料上还说，灰狼每月都有大量的费用报销，费用组成什么都有，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发票，很有可能是虚报的。我想，以灰狼的精明，他绝对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去拔黄老虎的毛，这些费用肯定是默许过的。我突然想到灰狼的表哥，这些费用说不定就是这个人的开支，而灰狼只是此人与黄老虎达成某种交易后的一个产物。要知道，他表哥的很多秘密开支不可能在政府机构报销，只能从这儿来开支了。

　　不管怎么说，这么小小的一个公司，在人员、财务上可谓关系复杂，盘根错节了。只是不知灰狼所拥有的股份，是否也只是他表哥委托他代管的。如果这样，灰狼就没有真正的自主权，黄老虎和他表哥是都不愿意他节外生枝的，这大概也是他没有急于应付我的原因。
　　做医院这一块的业务风险很大，这是不是灰狼想维持尊严的最后底线呢？如果一个公司财务报表总是亏损，我想以灰狼的性格，他是不愿去挂这个职务的。进一步猜测，灰狼为保持尊严，坚持要做医院业务，以保持公司赢利的声誉，黄老虎怕他把事情做砸了，所以才让代飞和邹红来协助他。
　　看来方堃说的没错，医院药品招标这一块，是灰狼坚持要做的，如果出事了，黄老虎绝对不会放过他，他表哥也没法袒护。
　　以我对医院药品招标内幕的了解，要抓到灰狼的把柄是很容易的。一个是中间环节的行贿受贿，第二是医院环节的吃扣卡拿。中间环节都是名副其实的圈钱机构，厂家如果想自己的品种进入招标目录，首先得把中间环节搞惦，在投标前还得给中间机构交钱，一个品种四百元。如果招标品种有一万个，中间机构就圈到四百万。品种中标后，四百元就是招标费，中不了标，也得看中间机构的脸色，三个月或半年甚至一年后才返还，有些厂家嫌麻烦，干脆就不要了。

　　医院这一块更黑，价格低了的品种进不了招标目录，利润空间小的品种也进不了目录，所以招标就把药品价格越招越高，很多品种改头换面后开出天价，再往医院挤。代飞是深知这一套的。方堃说，代飞这种人就是把快乐建立在病人的痛苦之上，这种人该受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