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病人袁世凯——辛亥百年,世事新说》
第25节

作者: 临川之笔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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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国家,最为深重的苦难莫过于易子相食,但在中国的历史上,这样的人伦悲剧却屡见不鲜。

  紧闭的双眼终于屏蔽了幻觉,袁世凯的耳边却又荡漾起了幻听。
  那是悠扬的低吟浅唱,沉寂中带着些伤感。是怀念吗?在这片炎黄的浩土之上,神话的遗迹已然湮没,女娲离去了她的孩子,唯有五帝还挂念着留下自己的魂灵。
  在这片法度凌夷道德沦丧理想崩溃真爱无踪的四无大地上,祈祷已是惘然。每个人,每条生灵,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在丛林法则的指引下,汲汲于争得宿命之外和生存之上的些许幸福。
  废土,比科恩兄弟还荒诞的废土,比蒂姆伯顿还魔幻的废土,每天都上演着欺骗和杀戮。你以为是男主角,下一秒他就横尸街头;你以为是路人甲,最终他却成了大BOSS。一切皆有可能,杀人不分左右。
  反抗、呐喊、讽刺、诅咒都已徒劳,罪恶的体制造就了罪恶的虚无。它像黑洞一样,如泥淖一般,你越是挣扎越是沦陷。它吞噬的何止的是对正义和良知的信心,简直就是你的魂灵——如果还有的话。

  你曾是如此的坚信光明,正如你此刻如此的笃信黑暗。
  千古一夜。黑暗的时代是漫长的,当我们极目远眺,会因为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夜而沮丧绝望,失去方向。走出隧道、沐浴光明的征途,似乎只能用岁月,用无数老年、青年、少年的生命去一点一点地填充。
  堆砌的过程中,大人无德、中人无耻、小人无赖。各种荒诞不经的剧目每天都在上演,每个人既是灾难的制造者,又是痛苦的承受者。岸,在哪里?
  袁世凯伸出手去,举过头顶。雨,打在掌心,像是和天一起共鸣。
  大野龙方蛰(蛰伏),中原鹿正肥。(13岁)

  如果你觉得反意森然,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大头。
  我欲向天张巨口,一口吞尽胡天骄!(14岁)
  如果你觉得反意森然,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大头。
  多少先知早就看出,寄希望于一个由异族统治,上层固步自封中层百般渔利下层愚昧无知,根本无法达成任何共识的君主专制国平稳地过渡到民主共和国,何异于痴人说梦?
  而内忧外患之下,最差的结果是爆发革命。从汤武革命开始,中国就不缺革命,缺的是建设。
  托尔斯泰评价血流成河的法国大革命时说:“它宣告了无可置疑的真理,但真理一旦被诉诸暴力,便都成了谎言。”
  自由的口号成了杀人的理由,专制的暴政变为革命的暴政。看似完美的理论,在打土豪分田地狂欢中距离真理越来越远。
  怎样才能在避免革命的前提下一剑封喉地杀死清廷,缔造共和?
  顶层亡清。
  当这四个字在袁世凯脑海中闪现时,一道闪电划破了黑云笼罩的天空。

  他微微颤抖,胸口起伏,直至放声大笑!
  袁世凯,先知看到的,你看到了。先知做不到的,你替他们先行。你说过,要是你手上有10万精兵,便可横行天下。我知道你不想立言只愿立功,你的志向是“万里江山眼底横”。
  然而,这毕竟是一台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庞大且黑暗的政治机器,肢解它的唯一方法是遵循其运作逻辑,从内部窥测到全貌,纤毫毕现后瞄准破绽,一击毙命。
  用袁世凯后来的话说,亡清类似于拔树。
  “专用猛力去拔,无法把树根拔出来;过分去扭,树根一定会折断。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左右摇撼不已,才能把树根的泥土松动,不必用大力就可以一拔而起。清朝是棵大树,还是两百多年的老树,要想拔这棵又大又老的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闹革命,都是些年轻人,有力气却不懂如何拔树,闹君主立宪的人懂得拔树却没有力气,我今天忽进忽退,就是在摇撼大树,等到泥土已经松动了,大树不久也就会拔出来的。”

  日期:2011-09-03 21:40:19
  中国病人袁世凯 45
  雨停了,云开见日。
  阳光把袁世凯的脸庞映得绯红,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永无黑暗的时刻,而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真正的英雄绝不是永无卑下的情操,而是永不被卑下所屈服。
  转身时,目光又和堂叔相遇。
  四目相对中,静谧被隐隐传来的吟唱声打破:

  为什么要苦苦去挽救黄昏呢?
  那只是落日的背影。
  也不必吸取大泽与长江,
  那只是落日的倒影。
  与其穷追苍茫的暮景,
  埋没在紫霭的冷烬。

  何不回身挥杖,
  迎面奔向新绽的旭阳?
  “求官建功,拯救天下”是袁家陈陈相因的祖训,而直到袁世凯的出现,才被赋予了新义。
  “以杀止杀,而杀杀人者,杀即止矣。”(16岁)
  杀人者,满清也。
  受害者的名单,罄竹难书!
  孙承宗、史可法、张煌言、刘宗周、倪元璐、施邦曜、陈子龙、夏完淳、黄道周、李定国……

  在明末所有名将里,只有李定国的军队敢和八旗铁骑打野战;只有李定国击破了“女真满万不可敌”的神话;只有李定国能一条道走到黑,在崇祯吊死煤山20年后还同满清缠斗。
  南明“监国”无数,朱由崧朱由榔朱由榛,朱由你妹啊!只要李定国还有一口气在,大明就一息尚存。
  可惜,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战至山穷水尽的李定国最终死在了中缅边境,临死前仍不甘心,焚表告天:
  若明祚未绝,乞赐军马无灾,俾各努力出滇救主。若大数已尽,乞赐定国一人早死,无害此军民!
  每每读此,袁世凯都热泪盈眶。

  然而,在一个目力所及皆是蹒跚学步的鹅的国家,当英雄,代价何其高昂。
  灾难降临时,只有跪下来顺服的没有站起来抗争的;灾难过去后,只有站起来控诉的没有跪下来忏悔的。
  英雄,不死于殉道就死于献祭。
  可不当英雄,便不是你袁世凯了。
  为天下人复仇,既非出于私愤,也无文人之酸腐。这样的复仇,是一件始终保持着优雅和精美的艺术品,是一曲比《V字仇杀队》更激荡人心的交响乐。
  一切,都正如他儿时立下的那个鸿鹄之志:

  愿流芳百世,毋遗臭万年。
  而此刻,他无比清晰地体认到,鸿鹄之鹄,原是亡清之鹄。
  袁保恒的死意味着中流砥柱的坍塌。虽说袁保龄继承其兄遗志,回乡赈灾,被朝廷授予三品顶戴,擢为道员,但他毕竟以学问见长,做事的魄力远不如保恒。袁家上下,登时有大厦将倾之感。
  袁世凯却不理会那些悲悲戚戚。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而大头已经找到了他人生的方向。要知道,多少人耄耋之年也未必活明白,未必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裘马轻狂的袁世凯,脱离了长辈的管束,经常“驰骋郊原,日饮数斗”,又因慷慨乐施、抱打不平,寒门士子多依附为生,推其为“首领”。
  对袁世凯而言,“金银散而人心聚”不是权术。散尽家财,结交好友是他内心深处最热切的渴望。那些一边表演大方一边辱骂大头的伪君子不明白的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智商是差不多的,能让一群喜欢内斗精于算计的中国人对你心服口服爱戴有加,你要不是《非常嫌疑犯》里的凯文史派西,就实心实意地待人以诚吧。
  日期:2011-09-04 17:43:08

  中国病人袁世凯 46
  因为大头说,人情不是一锤子买卖。你要不是影帝,靠演戏,很快会体力不支的。
  两个文社(丽泽山房、勿欺山房)在袁世凯的资助下建立起来,盛名远扬,连陈州知府吴重熹都经常到此诗酒流连,将大头引为至交。
  可惜,人生如戏,总在NG。当年秋闱,信心勃勃的袁世凯再次铩羽而归。
  大头怒了,考你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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