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刀锋八十年——残唐五代史》
第24节

作者: 英雄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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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朱温已经同蔡州的秦宗权接上火了,这边又对魏博军不是非常得放心,不敢将兵力全部派往河阳,所以便命都押衙将丁会,大将葛从周、张存敬等人在发往魏博的军中分出一万人,驰援张全义。当时李克用派往河阳的兵马有骑兵七千、步兵两万,所以朱温派去的这一万人显然有点兵力不足。
  丁会带兵走到黄河南岸的河阴县,与诸将商议:“晋军以为咱们兵少,肯定不敢过黄河,更想不到咱们能来得这么快,所以肯定不会有所防备,那么咱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渡过黄河,必能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于是,大军未作停留,一举从河阴渡到黄河北岸。
  晋军原有朱温派军队来援救河阳的情报,但知道他们人少,想不到他们竟敢渡河来到北岸,因为河阳这个地方离李克用的河东比较远,倒和朱温的地方相近,所以晋军也不知道汴州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顿时有些慌乱。忙留李罕之继续攻城,其余人马掉头迎战汴军。
  汴军派张存敬为先锋,与晋军于河阳城东相遇。张存敬先带骑兵冲了过去,紧跟着丁会、葛从周、牛存节等从两翼杀出,一下子冲乱了晋军的阵脚。晋军随即大败,汴军乘胜逼近河阳,康君立怕被汴军截断归路,忙带兵返回河东,河阳之围遂解。其后,朱温表丁会为河阳留守,复以张全义为河南尹。六月,朱温表升河南府为佑国军,以张全义为节度使。自此,朱温又兼有河阳、洛阳两地。

  张全义因朱温解了他必死之围,又将其升为节度使,所以从此对朱温感恩戴德,竭力报效。张全义这个人是个很有特点的干部,若以带兵打仗而论,在那个猛将如云的残唐五代,他是无法挤进前排的。但这个人在促进农业生产这方面的能力非常突出,而这一点在当时那个武将掌权的年代显得尤为难得。
  张全义刚主洛阳时,虽然战争不断,但他依然大力劝耕务桑。民间都说他不爱声色,看见这些东西从来没露过笑脸,倒是看见好的庄稼和蚕丝才会满脸笑容。他经常出去巡视,看见有人精于耕种,便下马叫部下共同观赏。等看见有人家丰收了,他便会直入其家,把这家全家男女老少都叫出来,当面表扬,并赐以茶叶、彩布作为奖励。要是看见有人荒废了田地,便会马上将田主叫来,当众杖责,所以当时人都不敢偷懒。也有人说自家人口少,没有畜力,所以难以完成耕种,张全义就会马上把他的邻居叫来,批评他们道:“他家确实没有人力、畜力,你们为什么不肯助其一臂之力,以尽邻里之情?”于是贫弱、邻里两家都要谢罪,而且心悦诚服。在张全义这种独特得领导方式下,当地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社会矛盾也有所改善。

  张全义的这种工作作风在当时是很有特点的,他也因此受到群众的拥护和各级领导的赞扬,以至于历经数朝而荣宠不衰。朱温建梁后,张全义累拜中书令、食邑一万三千户,兼领忠武、陕虢、郑滑、河阳节度使,判六军诸卫事,并往天下兵马大元帅,封魏王。到了后唐庄宗时,张全义拜太师、尚书令、改封齐王,庄宗李存勖的皇后甚至拜他为义父,可见其地位之尊崇。当然,这个人也有他的缺点,这一点以后再说。

  先说朱温在数月之间,出兵逼和了魏博,赶走了李克用在中原固有的势力,得了张全义,又并收河阳、洛阳二地,使其中原霸主的地位更加的稳固,也让他有了精力与实力打起中原另一大藩镇感化军节度使时溥的主意。然而,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就在朱温踌躇满志之时,他的老领导唐僖宗李儇却已在不久前辞去人世,大唐中央政府由此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变故。


日期:2008-8-16 16:22:19

  (30)
  朱玫之乱后,僖宗由光启三年三月起驾兴元府,发往长安。但行至凤翔时,又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以长安败破之名强行留住。六月,杨复恭的义子天威都头杨守立率军与李昌符的仪仗相遇,两人谁也不肯屈尊为对方回避,结果发生争执,双方随从在街上开始大规模械斗,凤翔城内也因此事被搞得人心慌慌。
  僖宗闻报大惊,忙下谕调解,但一如往常,双方谁也不肯奉旨。是夜,宿卫行宫的禁军严阵以待,整晚灯火通明。
  次日,李昌符竟以僖宗偏袒杨守立为由,悍然率兵焚烧了僖宗的行宫,随后,又去攻打禁军军营。杨守立拥兵抵御,双方展开激烈地巷战,没想到李昌符竟然兵败,只好带着本镇兵及家眷逃往陇州。僖宗随后派护驾都将,武定军节度使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出兵讨伐李昌符。八月,陇州刺史薛知筹捕杀李昌符,灭其族,僖宗遂命李茂贞为凤翔节度使。

  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僖宗连惊带吓,身体渐有不适,又在凤翔住了数月。但其后他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僖宗自知天年不久,满朝文武也不想久留于凤翔,便于光启四年二月扈从僖宗回到了长安。
  再回到长安的僖宗,自知即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许多感慨。遥想当年,长安城是多么的富丽堂皇、雄伟壮观,而今繁华落尽,触目望去,到处是残垣断壁,荆棘杂草,好一派悲凉景象。懊恼、悔恨、自责、惭愧,千般滋味集于一体,让僖宗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应该去太庙里祭拜一下列祖列宗了。
  这是僖宗在还京后下发的第一道旨意,有关官员马上着手准备。次日,僖宗抱着日趋严重的病体,在王公大臣们的侍从下,勉强来到太庙。唐朝的太庙,由太祖李渊始建于武德元年,三百年间,大唐历代皇帝不断袝入太庙,规模十分宏大。
  但此时这座太庙,在饱经了战火之后,也如同这座城市一样,变得满目凋零,破败不堪了。僖宗回想祖宗当年,铁马金戈,气吞万里如虎的那份豪情,更觉无颜以对,祭拜之后,伏地痛哭,久久不能平息,观者无不泪下。
  祭拜祖庙之后,僖宗病情日渐加重,终日卧床不起。三月二日,病势垂危,群臣皆以立嗣为当时要务。僖宗仅有二子,长子健王李震,次子益王李升,皆不满十岁。群臣皆以皇六弟吉王李保年长,又素有贤名,为众望所归。但当时朝中大权掌握在左神策军中尉,观军容使杨富恭手中。杨复恭素与皇七帝寿王李晔交好,故力主寿王继位,并不顾群臣议论,派宦官刘季述率兵至寿王府,迎李晔入少阳院,召宰相及群臣参拜,正式将其立为皇太弟,即日监国。

  三月六日,僖宗驾崩与灵符殿,年仅二十七岁。
  纵观僖宗一生,可以用生于安乐、死于忧患一句话来概括。他十二岁登基,少不经事,追求享乐,把朝中大权交到田令孜手中,他也因此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青少年时光。然而,在他懂事以后,看到的是内有宦官专权,外有藩镇割据、群盗侵淫,而他形单影孤,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于内于外,都毫无回天之力。再后来,在黄巢咄咄逼人的攻势下,他万般无奈,置宫室社稷于不顾,仓惶逃出长安,从此颠沛流离,几经周折,虽然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的皇宫里,但在死后,恐怕也难有脸面见列祖列宗与地下了。

  三月八日,皇太弟李晔继位于僖宗灵柩前,是为昭宗,年二十二岁。因杨复恭有册立之功,昭宗赐其丹书铁券,并加金吾上将军。
  昭宗相比于他的父亲和哥哥,无疑要贤明的多了,而且有志于振兴祖宗基业,并能从自身做起。他曾对杨复恭说道:“朕不德,今既得你的援立登上皇位,就应该去奢从俭,以示天下。朕曾见先朝故事,尚衣局每日上御服一袭,太常每日奏新曲一首,从今以后这等奢侈靡费都可以禁止了。”
  又问先朝游幸制度,杨复恭回道:“臣闻自懿宗以来,每次游幸,都要准备钱十万,金帛五车,十部乐工五百人,犊车朱网画香车五百乘,诸卫士三千。”昭宗便下诏书,以后凡此类游幸,费用一律减半。
  看得出来,昭宗还是有一些作为一个贤明君主的必要条件的。特别是昭宗生得身材魁伟,举止端庄,眉宇间英气逼人,按当时的话说,就是颇具帝王龙凤之姿,所以“即位之初,朝廷内外欢欣鼓舞。”而此时,昭宗还真有个好机会或许能让他有所作为。
  晚唐时期,皇权旁落的两大原因,一个是藩镇势力尾大不掉,另一个则是宦官专权由来已久。而在昭宗继位后的这个时候,藩镇的势力是越来越大,当然是短期内难以动摇的了。但是宦官专权的局面已经有所减弱,如果昭宗能够抓住机会,是很有可能重掌中央大权的。
  前面已经说过了,宦官之所以能够专权是因为其掌握了中央禁军的兵权,这一权柄从肃宗时期就牢牢地被宦官集团所掌握,后来在神策军成为大唐禁军的绝对主力后,由宦官担任的左右神策军中尉就成了大唐中央政府的实际当家人,甚至可将权力凌驾于皇权之上,故史有“弑主立君,出于中尉,生杀予夺,决于北司”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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