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坷垃》
第6节

作者: 风月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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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扇子的那位正主儿,瞧了一眼面前这位猴脸儿伙计,心里就觉得不自在。自己最不待见这种歪瓜裂枣的面孔了;所以,自己的随从个个都生的五官端正,一表的人才,这样看着心里头舒服!再看看眼前这位,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让人看得心里边儿堵得慌,心肠应该好不到哪去。不过,这家伙嘴巴倒是挺甜。嘴越甜,应该越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个人跟着猴脸儿伙计来到二楼,上面的光景与下边儿大不相同。不仅房子修得更气派,而且,那些食客也显得有些身份、地位,一个个穿绸裹缎,红光满面的。哪里象下面那些人?个个脸上挂满了风尘,衣服也是五花八门儿,皮肤糙,汗臭味十足,一看都是些走南闯北的粗人。
  猴脸儿伙计招呼三个人靠窗坐下:“三位爷,请稍等!我给你们沏一壶好茶,先品着,慢慢聊。我去掌柜哪儿通报一下的,我们聚仙楼有个规矩,凡是新来的,有身份的贵客,都是掌柜的亲自来应酬的。”
  听了他的话,两个灰色衣随从中,一个较矮胖一点儿的年轻人有些不耐烦,先开了腔:“去!去!去!地方不大,规矩还不少!赶紧的捡好菜上,把我们爷已经都饿坏了,你个跑堂的能担当得起?”
  猴脸儿伙计没有敢吭气,径直的下楼了。不知道哪个猴脸儿伙计真的是吓坏了,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反正,工夫不大,一大桌子丰盛的酒菜就备齐了。嘿!还别瞧不起这个小镇,能拿出手的东西还真不少!什么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中游的,一应俱全。山珍海味儿,飞禽走兽,摆满了整张桌子;另外,还上了一坛子“菊花醉”,还没有打开就闻到了谈谈的酒香。

  看样子,三个人好像是饿的不轻,尤其那两个跟班儿的年轻人,看着这一桌子上好的酒菜,只咽唾沫。但是,摇扇子的那主儿没有发话,虽然,心里急切的要死,还是不敢动筷子。那位爷看着两个人猴急的样子,脸上一乐,用手指着两个人道:“瞧你们俩那样子!就这点出息?好!赶紧的,吃!”主人发了话,两个人都顾不得面子,倒酒的倒酒,抄筷子的抄筷子,忙活得不亦乐乎!见他们都轮开了崽膀子,这位爷也放下了斯文,主仆三人,大口喝酒,大块儿吃肉,一副秋风扫落叶的场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个人正吃得兴头儿上,咚!咚!咚!从楼下上来一位六十来岁的长者。光着个头,没有戴帽子,头发有些花白,大辨儿飘在身后,古铜色脸膛,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三绺胡须也稍微白了几十根。穿一件紫色团花锦缎儿长袍,不长不短,不肥不瘦!别看都有把年纪了,小老头儿犇儿精神!
  上来这位老者,径直来到主仆三人用饭的桌子,一拱手,道:“三位爷!打扰了!我是这聚仙楼的掌柜,叫黄彪。刚才听伙计说,来了贵客,我特地上来,给三位爷问个安!”
  三个人,正吃得热火朝天,没有顾忌左右,现在,冷不丁的有人和他们打招呼,确实有些扫兴。刚才那位稍胖一点的随从,脾气有些粗暴,头也不回说道:“长点儿眼力行不?没有看到,我们爷吃得正香?”
  “安顺儿,太没礼术了!”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拿着扇子的那位爷,说着瞪了说话的那个随从一眼。然后忙放下酒杯,起身抱拳还礼:“啊!黄掌柜,失礼!失礼!刚才小的粗鲁,多有冒昧,请海涵!嘿!还真巧了,鄙人也姓黄,在家行三,人都叫我黄三儿。初来贵宝地,请多多照应!”
  店掌柜黄彪,刚才听了那个跟班儿的话,感觉有些扎耳朵,心里想:“哪来的愣头青?敢在这里撒野,也不打听打听,聚仙楼是谁家的买卖?”刚想回几句出气的话。这会儿,经这位自称黄三儿的正主儿,一番道歉,气儿也消了一大半:“不妨事!年轻人,好冲动!这位爷,大号‘黄三儿’一笔写不出两个黄字,我们还是一家子呢。”

  听了他的话,黄三儿心里暗想“胆子不小!这大清国还没有几个敢和我攀一家子的,不知道长了几个脑袋?”黄三儿只是想想而已,没有说出口。
  那个黄彪脸上有了笑模样,继续说:“都是同姓,不是外人。照应不敢当,有事尽管吩咐!
  黄三儿也打着哈哈,回了笑脸:“不是外人!不是外人!那就麻烦黄掌柜,给我们三个人安排两间上好的客房,不怕花银子,只要住的舒服就行!今天赶路累得够呛,晚上,就住这聚仙楼了。”
  “好说!好说!不瞒你说,在这片儿,方圆百里,找不到比聚仙楼再好的客房了!我这就下去安排,请稍后!”说完,黄彪转过身向外走。
  黄三儿,又坐回原位,继续饮酒吃菜。从楼梯那边传来一个女子声音,说话清脆悦耳!“二叔!来了什么样的贵客?还劳烦你亲自招呼!”
  “是婉儿!你怎么跑到聚仙楼来了?这不,刚来了三个年轻人,有一位叫黄三儿的正主儿,看起来很不一般!好像有些来头。”这是黄彪的声音。

  接下来还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前两天,我大哥出门儿时说,近来,聚仙楼的生意特别的红火,让我闲暇时过来帮你照应一下。听你这么一说,聚仙楼来了贵客,我得到二楼瞧瞧去!”
  “你这孩子!哪里像个大家闺秀?都十七、大八的姑娘了,还抛头露面的!真拿你没办法!”黄彪的话声渐渐地远去了。
  听到悦耳的说话声,可以肯定的是,有女孩子将要上来。从刚才她和黄彪的对话中知道,来的女子,名叫婉儿。名字挺柔美的,听声音,也甚是清脆好听!就不知到人长的是不是如声音这般诱人。黄三儿心里捣鼓着,带着一点点企盼向楼梯口望去,还好!没有障碍物遮挡视线。
  噔!噔!噔!噔!…………噔!一阵碎步踩踏楼梯的声音。随着声音,从楼梯下面上来一位十七、八的女孩子。头上,高挽着发髻,秀发乌黑发亮,一支金簪斜插云鬓,金簪之上还镶着红色码瑙,玉坠摇摆,晶莹剔透。再往脸上看,面色赛过三月盛开的桃花,也胜五月出水的芙蓉。细眉长而弯,似新月,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微微上挑,自带几分的英气。小鼻子俏挺,较小玲珑,婴桃小口,似饰丹涂朱。立万花从中,众花皆羞;伴皓月左右,月暗失聪。上身穿一件,杏黄碎花锦缎儿小袄,下罩雪白的罗裙。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正恰到好处。一双火红的秀花鞋,裹住莲足,迈着碎步似清风拂过那般轻盈。 

  看着眼前的女子,黄三儿自觉眼前一亮,他心里想:“没想到,在这弹丸之地,竟也有此等美貌的女子,真是造化呀!看外表,虽有几分民间的野味,却不失千里挑一的绝色佳人。”黄三儿眼睛盯着上楼后的婉儿,木在哪儿啦!
  两个随从,较胖一点的安顺儿和瘦些的福宝儿,瞅着主人黄三儿那表情,不由得一乐,两个人心里同时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嘚!老毛病又犯了!”不过,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俩人儿谁也不敢当面说出来。黄三儿木了一阵子,回过神儿来,自觉有些失态,忙收回了眼睛。当他发现,两个跟班儿的正瞅着自己偷着乐,狠狠地剜了安顺儿和福宝儿两眼,吓的俩人儿忙低下了头。

  日期:2011-12-01 11:10:30
  这时,那个叫婉儿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就要来到近前。黄三儿早已食欲全无,把精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刚才,从婉儿与黄彪的谈话中已经得知,婉儿上二楼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很希望婉儿能在自己的面前停下来,最好是能说上几句话,那更是一件天大的美事!令他遗憾的是,婉儿,在离他们的桌子有十几步远驻足停步,而且,几乎没有用正眼看黄三儿他们主仆三人,黄三儿心里一下凉了一大截!再看,这位黄三爷,脸皮也真够厚的!腰板儿拔得犇儿挺,眼不斜视,纸扇轻摇,好一副风流倜傥的摸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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