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并没有夜宵,顺着甬道往南走,一会儿走在前面的女同志就尖叫起来,男同志则喊道:“躲着点,有蛇。”又有人喊“水蛇,不咬人。”张银花他们紧紧拽着我的胳膊问我怎么办?我说:“我也害怕呀!”但害怕也得走呀!原来甬道右边的水塘里有水蛇,到了晚上趁着月光爬过甬道到草坪里去吃小虫子什么的。之前交易会没开幕前,我们都是吃完晚饭就回屋了,这里是郊区,晚上也没什么好逛的。今天天太晚了,就被我们碰上了。大家尖叫也好、大喊也罢,反正大家都平安回到宿舍,在厕所里用自来水冲凉,赶紧用脸盆洗背心、丨内丨裤等,明天还得穿呢!等到12点多了,这栋楼才算安静下来,各个饥肠辘辘地爬上床去,由于晚上不到七点就吃完晚饭了,四两米饭一个青菜,然后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真的是饿呀!
由于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工作节奏,我躺在床上后不光是觉得饿,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戒指呀、松石呀等等。如此工作方式持续4、5天后,第一波客人返港的返港、离穗的离穗,我们得以暂时的休整,部分同事可以中午回招待所吃饭(能吃到荤菜)并休息,我当然还是自带馒头自觉加班,因为我年轻,毕竟还是个小伙子。休整期间大家主要是整理货、清场地,从库房搬货补充等,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几天,又一波客人来了。这一波客户主要是:有的客户是在开幕时招待自己的客户,现在来补货;有的客户是卖的不错,为了交易会后的断档期来囤货;有的客人是佣金商,就是收到我们的货直接转给他的客人,凭我们给的发票加10%-15%作为佣金,总之又热闹起来了,一直忙活到闭幕。
交易会闭幕了,可活还没有结束,客人要的货有的需要从北京发货,有的好卖的货要发回北京,留在广州的货需要进行盘点而后搬到后座的厕所(我们公司的库房),因为是现货交易,因为有零星销货,免不了贼偷火烧的,数量上会有变化,还得做盈亏表,苏经理签字作为交易会的结束。返程的火车票拿到了,大家忙着买点香蕉、桔子什么的,苏经理找到我说:“火车票拿到了,还有24箱货你负责随票按行李发回北京,广州这儿你熟,完事后自己回招待所。”我嘴上说着好,心里想着苏经理可真看的起我。找搬运工、雇三轮车、卸货、填大票、栓榧子等,全完事后坐公共汽车到越秀公园,走着回招待所,将大票交给苏经理。苏经理接过大票看了一眼说:“不错!”我只说了一句:“人家说运银首饰需要押运,我就自作主张把品名改成工艺品了。”苏经理又说了一个“好!”临时工的活干完了,苏经理成就了我从翠钻组的视野扩大到了整个公司,激励着我想要了解更宽广的业务领域。
十二月中旬的某一天,我又来到第一医院的住院处,这是从广州回到北京后不知道第多少次来到这等候床位做手术了。刚报出姓名就听见里面有一位大夫说道:“刚刚有位病人不来了,就把床位让给他吧!”我一看这位大夫,正是几个月前给我看病的那位大夫。之前来了好几趟都没戏,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床位了,但我连三联单都没带。我把我的情况和大夫讲明,大夫说:“没事,你先住进来,手续明天再办也可以。先去领衣服,安排好床位后,回家去拿洗漱用具、钱和粮票,关键是你要到单位去拿三联单。”我听后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次如此顺利等到床位,喜的是终于可以做手术去病患了。于是一切按照大夫说的去办,晚上回家和我妈要了粮票和钱,准备了一些住院的必备用品,第二天到公司找何元利说明了情况,领了三联单后,何元利嘱咐我:“安心看病,什么时间做手术,告诉我们一声,大家好去看看你。”我说:“谢谢!不必了。”到了医院交三联单换医院的粮票后,径直走到了昨天安排好的病房,换上病号服,平静地坐在床上等着挨刀。吃完午饭刚想出去转转,护士走过来对我说:“你可真走运!别人一等就是好几天才能安排上手术,你可倒好刚来就安排你明天下午做手术。”我惊讶地说道:“明天?这么快!我怎么告诉我的家人呀!”护士又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赵主任刚从打扫厕所和收拾楼道中解放出来。给你看病时候,还是一个一星期只能给病人看一次病,剩余时间需要劳动改造,现在可以全天候给病人看病了,自然手术安排的速度就变快了,还有原定明天下午赵主任有一台手术,但由于病人的原因,手术取消了,所以安排你明天下午手术,你就别出去瞎逛了,好好在床上呆着。”不一会护士来了,给我量了体温,一会又拿来了剃胡子的刀,把我整条左腿的汗毛全刮掉了,连肚子也没放过。刮完后还抹了好些酒精,怪瘆人的,护士说这叫备皮。晚上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痛快的上了趟厕所,护士告诉我说:“明天就不要吃东西了!”睡觉前又打了针,这一下午加晚上,一会也没闲着。第二天手术前,我脱的光光的躺在被窝里等着手术,不一会功夫来了两位女护士,手里推着平板车,我掀开被子,赤条条的躺在平板车上,当时臊的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护士给我盖上了手术室的单子,我就算是手术室的人了,推进手术室,把我又从平板车上倒到手术床上。由于刚结束一台手术,大夫们还在忙着收拾,我躺了一会后,一个大夫走近床边,拍拍我的腿说:“做骨瘤手术?”我紧张地只会嗯嗯了。大夫说:“不用紧张,你现在弯下腰,摆一个煮熟的大虾的形状。”我按照医生的指示照办,心里想着谁见过煮熟的大虾呀!光说弯腰不就得了。大夫又说:“先打一小针,麻丨醉丨一下,待会再往腰椎上打一针麻药,你下身就没感觉了。”我只管紧张地弯着腰。刚开始那一小针没什么感觉,后来就觉得后腰那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可也没怎么疼。一会功夫后,那大夫对我说可以躺平了。我努力半天好像只能躺平上半身,屁股下面的部分好像不属于我的一样,怎么也带不动。大夫帮我把双腿放平,用针扎了扎我的大腿后问我:“疼吗?”我说:“你是在摁我吗?”后来大夫又往我肋部一扎,我不由得躲了一下。此时那位主任也已经站在手术台旁边了,平静地对我说:“咱们这就开始做手术了,全程你都会有感觉,但不会觉得疼,现在要拿酒精给你擦一遍。”我只能无奈地应和着。不一会功夫,手术室的灯好像都灭了,左腿那边的台灯亮了起来,只觉得手摁了一下,又觉得拧了一把似的。过一会就听见锤子凿的声音,随着有节奏的当当声,我就觉得左腿的胯骨轴这一扽一扽的,凿了一会后,主任对我说:“完事了,现在用负压机抽一抽骨头渣子。”此时好像是给自行车打气的气泵声噔噔地想起来。声音没了,主任又说:“都抽干净了,抹点骨蜡后咱们就缝合啦!”又过了好一会,主任拿着一个小瓶放在我面前跟我说:“睁开眼,看看这瓶里装的就是你腿上的骨瘤,已全部凿下来了。”我睁眼一看,瓶里有好些血的呼啦的碎骨头,我忙说:“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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