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舞者——南宋初年的那些事》
第49节

作者: 赵宋布衣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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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范宗尹的攻击越来越猛烈,他也越来越孤立。让范宗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此时秦桧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
  一天,宰执们在政事堂商议如何给江西的两个守臣定罪,其中一个正是秦桧的岳父、抚州守臣王仲山。建炎四年,金军杀到江西时,王仲山开城投降。
  范宗尹提出给王仲山一个宽大一些的处理,这本来是想对秦桧示好,没想到秦桧突然来了一句:“不可宽大处理!既然已经投降,委质于贼,什么不忠不孝的话没说过?岂可宽恕?”
  范宗尹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秦桧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揭自己的伤疤。金人扶立伪楚政权时,范宗尹曾经接受过伪命,在张邦昌“伪楚”朝出任过官职。秦桧所说的“委质于贼”就是在戳他这个痛处,当年你投拜伪楚时,什么不忠不孝的话没说过?有如此劣迹,你竟然不知羞耻,还有脸赖在宰相的位置上!

  范宗尹明白了秦桧的意图,当场就尴尬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本来范宗尹可以反击秦桧的,但是谁叫自己嘴贱,在天下人面前力荐秦桧之忠。现在,秦桧居然这样落井下石,范宗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真是墙倒众人推,连秦桧也开始挤兑,范宗尹是彻底孤立了,诋毁他的言论甚嚣尘上,他这个宰相真的是不好当了。但事情到了这一步,范宗尹已经无路可退,他也只有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了。
  七月十九日,赵构和宰执大臣再次商议,范宗尹仍坚持己见,表示如果此事半途而废,他就辞去宰相之职。他想以此逼赵构改变立场,支持自己把反击的声浪强压下去。
  第二天,赵构委婉地表了态:“凡事都不必那么坚定固执,连君主有过失,都还允许大臣和台谏官议论批评,如果一听到反对的言论就立即压制,结果只会是使谁都不敢进言,如此一来,最终受损害的不还是朝廷吗?”
  赵构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不想再折腾了,此事到此为止。看到范宗尹还在坚持,赵构决定拿下范宗尹平息事态。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范宗尹一直与辛道宗兄弟关系密切,而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宰相与统兵大将相互勾结。
  五天后,赵构下诏召吕颐浩回朝廷。
  绍兴元年(1131年)七月二十九日,宋代最年轻的宰相范宗尹去职,不久在温州英年早逝。
  范宗尹就这样匆匆忙忙地下台了,甚至没能等到吕颐浩回来。此时,吕颐浩正在江西平定盗贼张琪,打得不可开交,一时间无法脱身。这样一来,范宗尹已罢,吕颐浩未回,朝廷里一时没了宰相。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能否登上相位就看秦桧的本事了。
  日期:2020-05-15 21:57:25

  第4节 秦桧初战吕颐浩
  范宗尹下台后,赵构急召吕颐浩回朝,秦桧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接下来最大的对手就是吕颐浩。
  秦桧是一个谋而后动的人,他曾对主战派大臣吕颐浩进行过深入研究,最终摸清了吕颐浩的弱点。吕颐浩最大的特点就是性格暴躁,凡事喜欢独断专行,这种性格在普通人的世界中都是不讨人喜欢的,更何况是在朝堂之上。因此,朝堂之上跟吕颐浩不和的官员比比皆是,只要能笼络好这批官员,登上相位指日可待。
  这种拉关系的活可是“秦长脚”的强项,经过秦桧的努力,秦桧很快就取得了富直柔、韩璜、辛道宗、辛永宗等人的支持,这对于官场根基尚浅的秦桧是个很大的支持。
  这批人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在朝廷上有着很深的势力。富直柔是神宗朝宰相富弼的孙子,此时在朝中任同知枢密院事之职,韩璜是哲宗朝宰相韩缜的孙子,此时任监察御史。此二人皆是出身仕宦名门,在官场的人脉甚广。
  不久,宋朝堂中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同知枢密院事富直柔、监察御史韩璜、大将辛道宗等人向赵构推荐与他们素不相识的秦桧为相,声势极为浩大。

  更诡异的是,朝廷中开始流传时任参知政事的秦桧有耸动天下的二策,可以挽时局之危,问起秦桧到底是什么计策,秦桧只是神秘兮兮地推辞道:“今无相,不可行也。”。
  赵构很快就注意到了朝廷中的动向,也不禁好奇,秦桧所说的耸动天下的二策到底是什么?如果真有这样的奇策,用秦桧为相也并无不可。
  绍兴元年(1131年)八月二十三日,赵构下诏任命秦桧为尚书右仆射、中书门下平章事(右相),秦桧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相位。
  秦桧被赵构任为右相,左相的的位置还空着,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位置是为吕颐浩留着的。只要吕颐浩一回到朝廷,很可能就是自己和吕颐浩并相的局面。
  对于吕颐浩这个敌人,秦桧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当年赵构还在当人质的时候,吕颐浩就已经混了个脸熟;苗刘之变的时候,若不是吕颐浩和张浚组建勤王联盟,平定苗刘之变,赵构极有可能被苗傅等人送给金国议和,吕颐浩算是赵构的救命恩人之一;吕颐浩后来又跟赵构一起浮海逃亡,躲避完颜兀术的追杀,算是与皇帝同生共死。
  而且在吕颐浩之前,但凡高宗朝下台的宰相,几乎都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李纲,如汪伯彦和黄潜善都是一棍子打死,而且在下台的诏书中都是能骂则骂,把所有的失误都往他们头上扣,这三人最终都得到了“误国”的美名。唯独吕颐浩下台的的时候例外,高宗赵构一再表示:“吕颐浩是功臣,没有误国的大罪,与李纲、汪伯彦和黄潜善不同,朕当始终眷顾不衰”。
  很显然,吕颐浩是一个十分棘手的对手。不仅跟皇帝关系铁,手下更是打手无数,几乎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存在。
  绍兴元年九月十二日,吕颐浩回到了朝廷。八天之后,赵构下诏任命吕颐浩为少保、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左相)。至此南宋朝廷中形成了吕颐浩、秦桧并相的局面。
  吕颐浩一登相位,立即表示出力主抗金恢复的态度,而秦桧登上相位却是为了实施对金议和的主张。两位宰相在根本国策问题上南辕北辙,朝廷之上注定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秦桧知道吕颐浩不好对付,但不好对付并非无法对付。很快,秦桧就想到了对付吕颐浩的办法。
  南宋高宗年间,执思想界之牛耳的是程颐、程颢两兄弟创立的洛学。这批人这批人掌握思想界的话语权,整天谈论一些脱离现实的问题,对这批人吕颐浩是深恶痛绝,更是与其结怨颇深。
  秦桧觉得,如果可以将这批人拉入朝廷,那对吕颐浩将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更重要的是,洛学教主胡安国对秦桧更是推崇备至。
  十年前,秦桧还是小小的密州教授之时,跟程门高徒游酢有过一饭之缘,时有一隐者预言秦桧面相大贵,将来必是宰辅之才,后来游酢就跟师兄胡安国(后来的洛学领袖)极力推荐秦桧。靖康之变之后,秦桧冒着杀身之祸上书金帅乞存赵氏,忠义之名更是名闻天下,胡安国知道后十分欣赏秦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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