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桧可不是等闲之辈,即使不靠金人,他坚信自己也能左右天下。如今,秦桧已经是参知政事,离宰相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只有当上宰相,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才有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达到左右天下的目的。
为此,秦桧将斗争矛头指向了宰相范宗尹。
日期:2020-05-15 00:21:36
第3节 排挤范宗尹
范宗尹,字觉民,襄阳邓城(今湖北襄阳西北)人。
这是一个比较有个性的人,据史书记载,范宗尹这个人长的十分漂亮,皮肤白的像玉一般,算是潘安式的人物。他极其自恋,每天必定要照三次镜子,早上起来先照一下,裹头时再照一下,带巾时最后照一下,时人称为“三照相公”。
在那个天下动荡不安的时代,范宗尹无疑是当时的风云人物之一。
范宗尹是宣和三年进士,在北宋末年累升至侍御史 、右谏议大夫。靖康年间,范宗尹已经成为主和派的代表。在商议是否割让三镇给金国的时候,以范宗尹为首的七十人主张割地求和,而以中书侍郎何栗、左司谏秦桧为代表的三十六人反对割地。
范宗尹与秦桧应该算是政敌,不过,范宗尹倒颇有君子风度,并没有因为过往的政见不同而摆秦桧一道,反而不避嫌疑地为秦桧辩白,对秦桧更是不遗余力地推荐。
建炎四年,吕颐浩与赵鼎相争,被赵构双双罢官。之后,赵构提拔范宗尹当了宰相。当时范宗尹年仅三十,史称“近世宰相年少,未有如宗尹者”。
这份能耐只有寇准和张浚才能和他一决高下,寇准是宋代最年轻的参知政事,而张浚是宋代最年轻的知枢密院事,但还是比不过范宗尹,范宗尹是宋代最年轻的宰相。
范宗尹当了宰相之后,主要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设置镇抚使。
南宋肇始之初,天下大乱,境内到处都是造反闹事的。开始时只是拿几把菜刀,抢几个商铺,碰到正规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逼得太紧没办法就跑到山上当土匪;后来金军来了之后,他们的起步价提高了,最低也要干掉知州,干掉之后就在城里打家劫舍,个别厉害的还弄到了南宋政府颁发的经营许可证,干起了知州,偶尔打打金人,金人大部队来了就跑路,反正地盘也不是自己的,一点都不心疼。
地盘也不是自己的不心疼,如果地盘是自己的呢?那肯定和金人拼命!
因此,他主张在裂河南、江北等数十州设置镇抚使,与其让金军占领,还不如把土地给自己人占领,帮助朝廷抵御金军,财政、军事、民政等州里的一切都由镇抚使说了算,跟唐代后期的节度使没什么分别,后来的天下第一将岳飞就曾经当过通泰镇抚使。
镇抚使的设置在南宋历史上影响深远,他标志着南宋暂时放弃了北宋以文制武等一系列祖宗家法,开始放手壮大地方和武将势力。
这件事对范宗尹倒是没什么影响,毕竟谁来做都是一样。
第二件事是整顿吏治,追夺宋徽宗以来“滥赏”官位之事。
建炎四年六月,他提出有大量官员是在徽宗朝后期因滥赏而升迁得位的,现在有必要讨论一下这些曾与“六贼”有关系的官员应该如何处理,该留任的留任,该撤职的撤职。
真是无知者无畏。事实证明,范宗尹此举是捅了马蜂窝。
这年头凡是在朝廷里当官的,哪个没有干过阿谀奉承、攀附权贵、钻营行贿的事情,因此而升官的人更是多如牛毛。范宗尹要清算这笔旧账,比当年李纲惩治僭逆伪命的打击面还要大,得罪的人还要多。
你别看这些人对付金国入侵束手无策,但要论起内斗水平,就是十个金国也不是对手,他们拉帮结派、玩起窝里斗来,可一个比一个有手段。
首先跳出来当出头鸟的是吏部侍郎高卫,他在宣和年间因参与“围田”(实为霸占民田)而升官。如果让范宗尹算这笔旧账,那他岂不是前途尽毁?于是,高卫上疏给赵构,极力诋毁范宗尹。
吏部侍郎高卫毕竟不是什么大人物,范宗尹倒还不惧。反对派看高卫的分量不够,就打算将位列宰执的同知枢密院事李回拖下水,原因是他在宣和年间升过官。如今你范宗尹要算旧账,那就应该从李回开始算起。
李回迫于舆论压力,向赵构上了一道请求罢职的奏章:“臣在宣和年间任中书舍人,曾经以校勘御前文籍而迁官,乞请陛下将臣削职罢政。”
赵构安慰李回:“宣和年间的政事,也未必全都是错的,道君皇帝留意文籍,这本来是好事。怎么能把它和其它的滥赏相提并论!”
李回的事还没完,又有人煽风点火,放出了谣言:杨惟忠、刘光世、辛企宗兄弟过去都曾跟随“六贼”之一的童贯出征,不止一次受过爵赏,如果要清算,先将这群武将收拾了。
此时正是朝廷倚重武将之时,有谁敢动这些统兵的大将?就是皇帝赵构也没有这种胆量,更何况你区区一个宰相。
本来,赵构是很支持范宗尹整顿吏治的,毕竟这群当官的实在太不像话了,看见金人比谁跑得都要快。如今,赵构看到舆论对整顿吏治极为不利,顿时打退堂鼓了。
至于秦桧,他一开始也是支持范宗尹整顿吏治的,因为这件事对秦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秦桧是在钦宗朝崛起的,他在宋徽宗宣和年间只不过是个九品小官,与“六贼”没攀上过关系。范宗尹弹压了徽宗朝的官僚势力,不少职位势必会出现空缺,秦桧可以借机推荐自己的故友,这是他扶植自己的党羽绝好机会。
秦桧见赵构的态度发生了变化,立即跟着改口:“此法一推行,那些品行低下的官员不过是稍稍被削夺官职,但他们从此就算过了关,和那些没有过错的人几乎成了一样;而那些为官清正的人只要稍微牵上一点瓜葛,就受辱甚大,不敢立于朝廷。恐怕是没伤到小人却伤到了君子啊!”
赵构听了,扭头看着范宗尹,劝他就此罢手。
范宗尹还想力争:“陛下,像李回这种情况的没有几个人,其他的人不足顾惜。”
赵构和宰执大臣们反复斟酌之后,下了一道折中的诏书:“只追究侍从官及兼领馆职的官员的罪责,其余的官员一概不问。”
紧接着,尚书省又特别张榜公示了一道诏书:“所有关于武将曾受滥赏的问题,一概免于讨论。”
这两道诏书真是让人看得哭笑不得,只整顿文官不整顿武官,文官中也是整顿小部分放过大部分,哪里有这样整顿吏治的?
命令已下,赵构最终还是觉得不妥。两天之后,赵构就后悔了,与其这样不伦不类地整顿,还不如干脆就此罢休,免得越惹越麻烦。于是他又下了一道御批:“朕不愿意归过于君父(指赵佶),不愿意招致士大夫对朝廷的怨恨,讨论滥赏之事就此停止。”
整顿吏治就这样宣告失败了,不但没有起到任何有益的作用,反而激化了官僚派系之间的矛盾。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了宰相范宗尹,既然你不让别人好过,那就将你这个宰相拉下马。反对派抓住了赵构诏书中的漏洞,公开指责宰相整顿吏治是归过于太上皇赵佶,是引导皇帝“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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