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决定把进攻重点放在南侧的两个要塞上。要塞依峭壁而建,孔父嘉挑选了一些善于攀爬的弓手,命令他们爬到峭壁上方。宋殇公发出作战命令,联军从东、西两侧进攻戴国,但是对要塞的攻击却是全方位的。
当守军布满城头进行抵抗时,他们就成了攀上峭壁那些弓手的活靶子。弓手们射出的都是浸满油脂的火箭,守军遭受来自地面和高处的双重攻击,真是苦不堪言。更要命的是连接两座要塞的城桥为攻城者提供了绝好的掩护:敌人只需要采取简单的防御措施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挖墙脚。要塞的情况越发危及了,守军两次出击想要把城桥下面的敌人赶走,但敌人实在是太多,守军反倒成了敌人的口中之物。
进攻要塞战斗从凌晨一直持续到傍晚,守军在进行了殊死抵抗后终于顶不住了。联军涌入要塞,守卫者被迫放下武器,联军惊讶地发现守卫者们竟然没有一个不带伤的。
进攻戴国的战斗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入夜了,战场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联军被分成几队轮番进行攻击,疲劳的士卒被撤下来休息,片刻之后还要继续投入战斗。守军因为力量不足所以得不到片刻喘息,联军占领要塞也给戴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戴人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郑人身上,但是郑人却对联军的进攻视而不见,丝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似乎盟友亡国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战斗持续了一整夜,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联军攻入戴国。戴君没有投降,而是和他的儿子们全都在最后的抵抗中战死了,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郑伯误我!”
宋殇公命令城西的联军即刻全部入城,但是为时已晚。郑庄公一直在密切注视着战况,当他得知联军破城时,立即命令郑军向敌人全速出击。于是精神饱满、体力充沛的郑军便对神情恍惚、疲惫不堪的联军发起攻击;结果大部分人逃进戴国,但是辎重和器械却全部被郑军缴获了。
在戴城的另一侧,公子突和高渠弥也对联军发起进攻。联军本来构筑了比较坚固的防御工事,郑军也在进攻初期遭受了一定的损失;如果联军能够坚持抵抗一天的话,在城里的得到休整的友军一定会与他们合兵一处击败郑军。
但是由于蔡人与宋人不和,他们乐见于宋国失败,结果就从自己的防线撤退、直接逃进城去了。卫军侧翼被破,自身不能独支,也跟着蔡军逃跑了。
城外还有联军留下的大量的攻城器械,这些器械全都被郑军利用起来,敌人马上就尝到了被自己制造的攻城器进攻的苦头。
联军在前一天的进攻中把城墙搞得千疮百孔,城门也被捣毁了——他们替郑国人尽可能地破坏了城市的防御体系,就好像生怕敌人战胜不了自己似的。郑军包围了刚刚灭亡的戴国,马上展开进攻,今天的联军就尝到了昨日戴军遭受的苦难。
联军抵抗了一整天。第二天(即八月九日)凌晨,城市再度易手,疲惫不堪的郑军俘虏了心力交瘁的联军——那可是三个国家的军队啊!宋殇公、孔父嘉和华督突围逃掉了。实际上郑庄公在进攻前曾下令“必须放宋殇公一条生路”,因为郑人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愚蠢的人来充当宋国的君主了。
戴国被联军灭亡后便成为郑国的一个县。太子忽对郑庄公见死不救的做法颇有微词,他说,如果郑军及时参战的话,戴国本可以避免国破君死的悲惨结局。
郑庄公笑而不语,只是看着身旁的另一个儿子公子突。公子突说:“郑国当年之所以和戴国结盟,只是因为那时无法灭亡戴国罢了。”
郑人对不同国家的俘虏采取了不同的对待方式:对于蔡人,他们由于临阵脱逃的行为受到了礼遇,被毫发无损地送回蔡国;对于卫人,郑庄公狠狠地向卫宣公敲诈了一笔赎金,然后也把他们放出去了;对于宋人,郑庄公宣布只要没有太大罪行、并且肯脱离宋国的人都可以加入郑国国籍,同时获得自由和土地;但是顽固分子却要被贬为奴隶,并且终身不得释放。
对宋国战俘的政策已经实施了很久。原来郑国正处于快速扩张期,有大量无主的荒地等待人们占领和开垦,国家需要大量的人口完成工作。
除了别国移民以外,宋国战俘是个不错的来源。但是郑庄公认为与其把他们变为奴隶,不如(如战俘们自愿)赐给他们国人的身份。
郑庄公的想法是:由于没有人甘愿失去自由而被贬为奴隶,所以奴隶在骨子里憎恨剥夺他们权利的主子;但是国人的利益却是与国家相同的,因此在国家真正需要的时候,只有国人才值得信赖和依靠。
于是温和的战俘政策就成了郑国对宋战争中处于优势的法宝。
郑军在戴城休整了几天,太子忽率领一支军队押送俘虏返回国,庄公则亲率郑军主力继续入侵宋国——郑庄公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祸害宋国的机会。郑军在商丘城外大肆劫掠一番,以报复敌人对新郑的偷袭行为。
一个月后,郑庄公以王朝卿士的身份向齐国人发命,讨伐下一个不恭王命的国家——郕国。郕国的开国君主是周武王的弟弟成叔武,郕国本来被封在西周的京畿之地,国家在西周灭亡后东迁到鲁国西偏北四十里处。
郕国地处齐、鲁两个大国之间,终日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乱世之中任何国家都不能身处世外,郕国不想与宋国结怨,却触怒了郑国人。宋国的脆败使得郑军对郕国的报复很快到来。
初冬到来之时,郑、齐联军包围郕国,郕君打开城门,亲自带领公室大臣出来迎接侵略者。郕君的恭顺态度和送出的巨额贿赂使得国家得以保全,三国君主进行歃血仪式后,入侵的军队就各自回师了。
这一年,郑国进行了三场大规模军事行动,并且全部取得了胜利,成为本年度最令人瞩目的国家。郑庄公毫不吝惜地大加赏赐有功之人,普通的国人得到了一定数量的财物,郑人兴高采烈地庆祝胜利,迎接新年的到来,并且信心满满地筹备着进攻许国的计划。
鲁隐公十一年(BC712)是息姑在世的最后一年。尽管本年度发生的事并不比往年多些,但我仍然将把这一年的历史用一个尽可能长的篇幅来叙述,使鲁隐公的名字能在本书中停留的时间更长一些。
这一年春天,滕侯和薛侯不约而同造访鲁国。这两个国家都很小,滕国的开国君主是周文王的第十四个儿子;薛国姓任姓,是个比商朝还要古老的国家,开国君主是夏朝的车正奚仲。
小国之君的脾气都很大、说话音量高且喜欢做出咄咄逼人的姿态,也许他们认为这样做可以壮壮自己不大的声势,或者压压对方不大的声势。当司礼官为他们安排进见顺序时,这两位君主就为朝见的先后次序吵吵闹闹互不相让,就好像两个小孩子争论谁的爸爸更厉害一样:薛侯说:“我可是黄帝的直系后裔,薛国在夏朝时就已经建立了,立国时间比你早了一千年!”滕侯反驳道:“我与周同姓,祖先是王室的卜正。薛国不过是庶姓,没有我的姓氏高贵,寡人不能排在你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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