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确定我没有问题之后,董明带着我离开了嗦嘎家。
车子停在山腰上,我们走在寨子里,虽然今天天气不错,但风却很大。
这风似乎穿破皮肤吹到人的心头里,让人整个身子骨都是凉飕飕的,与城市里七月闷热相比,这里简直就是避暑圣地。
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却没有搞旅游开发,也确实有些可惜。
董明看着那漫山遍野的绿色,脸带笑意:“唐小圆,等你那火锅店开好了,我们就到这里来开个分店,弄个旅游度假休闲区什么的,保证能挣大钱!”
我冷冷地回了他一句:“旅游度假区?你想得可真多,弄不到好底料,我那火锅店就开不下去了,先把目前的问题给我解决了再说吧。”
他嘿嘿一笑:“你急什么啊,不是还能坚持几天吗?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
叹了口气,我则低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说得挺容易的。”
我看了看这寨子,空气虽然新鲜,景色也确实比同样是山区的槐花村好多了,可却一直都是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子也看不到。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愣了一下,因为我一下子想起来,这寨子里,不仅是没有一个游客,关键是连寨子里自己的人也没有看到一个。
从我跟董明进来的时候,到现在为止,这里就没有看到过其他人!
当我把心里的疑问告诉董明的时候,他似乎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我们尝试着轻轻敲了一下旁边几家石屋的门,跟嗦嘎家一样也是没有人来应答。
我们又尝试着轻轻推了一下那些门,竟然还是很轻易地就进了他们的屋子。在一间屋子的桌子上还摆着吃过一半的饭菜,从这些痕迹显示出来,这些人家也是突然离开的!
那一刻,我只感觉头皮发麻,轻轻拉了一下董明,我说我们赶快走吧。
董明的脸色也是白的,他哦哦了几声,拉着我就朝寨子外面走去。
走在寨子里,刚才还阳光普照的村子,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一团黑云笼盖在头顶上,瞬间阴风朝我们只扑过来。
我缩着身子,冷得直打哆嗦,又看着周围的那一座座石屋,没有了阳光的照样,在黑云下我感觉它们像一个个从黑暗中探出头的噩梦,正在盯着我和董明,眼神诡异。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我们终于上了车,关上车门的一瞬间,我们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回头,我又看了一眼嗦嘎家那高高的碉楼,在那个黑漆漆的窗洞里,那长者一圈白色毛发的牦牛头颅,依旧缩在里面静静地看着我。
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它又消失了。
汽车行驶在国道上,离嗦嘎所在的寨子越来越远了,通过后视镜,我又看到了那个刻在山坳上的巨大牛头岩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慌得厉害。
雨哗哗下着,突然间,董明猛得踩了一脚刹车,我的头差点儿撞到玻璃上。
转头我正要埋怨,却看见他指着前方,瞪大眼睛低低地说了一句:“塌方了……”
心里一惊,我朝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那不算宽的道路中间,左侧山崖横断下来,是一大片的碎石,而且还不断有小石头落下来,直接掉到另一侧的滚滚的江流中,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那些横在路中间的巨石,非常硕大,单凭我跟董明,肯定是无法抬起来的。
也就是说,董明的这辆小破车,根本就无法驶过这条路段。
“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还能不能回去啊……”我哭丧着一张脸看着董明。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开到了最大,也难以看清外面的一切,作为一个男人,董明现在肯定是要先安慰我,于是他说:
“小圆,你别担心,会有公路局的人来出来的,很快这里就能通行了……”
“你说的很快,是多久啊?”我问。
他想一下:“现在外面下着雨,一时半会儿,估计他们也来不了,等雨停了,因该就快了……”
“那雨什么时候停?”
看了一下外面的天,那黑压压的云层根本望不到头:“大概……明天吧……不过,山里气候说不准,搞不好今天晚上就停了。”
听了他的话,我又快哭了。
“如果这路一直痛不了,是不是我们就回不去了?”我问董明。
他道:“怎么会一直通不了了,山里塌方是常事儿,你别太担心了。”
“那我们现在该在怎么办?一直呆在这里吗?”
有冷风不断地从外面灌进来,我双手抱着胳膊不停地哆嗦着,牙齿也冻得一直在打颤。
他见我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于是说:“要不……找个地方休息?”
“去哪儿啊?”
他想了一下:“离这里最近的寨子,就是刚才那个地方……去吗?”
想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寨子,我心里有些打鼓,我问董明除了那个地方,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能去。
他摇摇头:“除了刚才那个地方,要再往里走一百多公里,才能有另一个寨子,而且那地方不通公路,还得翻山,这天气开过去,估计半路上塌方也少不了,说不定咱俩到时候还得绕回来。”
这话听得我有些崩溃,刚才吐了一大堆,我的胃里早就没有一点儿东西了,现在我的状态是又冷又饿日子难过,再加上这里是高原,要是再不补充点儿营养,估计我就要低血糖休克了。
汽车在原地打了一个转,董明将车子往回开,一路颠簸中,我又看到了那边山坳上刻着的那个巨大的牛头岩画。
终于,还是又回来了。
雨水打在身上冰冷无比,董明仗义地脱下衣服挡在我的身上,虽然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却让我心头一暖,我说你还是穿上吧,他说没关系,他体质好。
我们在雨水中大踏步前进,进了嗦嘎家后,一下子感觉不那么冷了。
看来这石头砌成的屋子,就是有一个好处,冬暖夏凉,怪不得这些人世代居住在这里,身体健壮,并且根本不愿意离开。
屋子里黑漆漆的,董明摸到了开关,灯光将屋子里的一切照得亮堂堂的。
他找了一床毛毯给我搭在身上,我不再哆嗦了,肚子却饿得咕咕叫。
四处看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炉子上的那口还在沸腾的锡锅上。
看出了他的目的,我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不吃这东西,太恶心了,饿死我也不吃!”
“等你真快饿死了,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说着,董明四处翻找着,终于他从大厅旁边的炉台处翻找出了一些蜂窝状的东西,兴奋地看向我,我发现他眼里闪着光:
“唐小圆,你有口福了,我今天让你尝尝什么是原汤化原食!”
“你想干什么?”这话听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冲我眨了眨眼睛:“你就好好呆着吧!”
缩在凳子上,我整个人被毛毯包裹着,董明虽然光着膀子,在炉火的映照下,他却干得热火朝天。
我看见他把那些蜂窝状的东西,切成了很薄的片状,接着下油锅翻炒,然后放上干辣椒和大料葱蒜什么的,深吸了几口气,我竟然觉得味道挺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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