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洞措乡丨党丨委书记宝哥,是三哥的老领导,二人关系很好,提前打过招呼,我还给宝哥带了些肉和菜,算是拜码头。
因为当时乡里食堂还没弄好,而乡里买不到菜,必须要在县城菜店里买上一箱子菜,拉到乡里吃。相比起来,洞措乡距离改则县城近,还方便一些,那些远的乡,往往都是拉上一车菜回去。
改则的气温不高,很干燥,放在背阴的地方,没有冰箱也能吃很久而不坏。
拜过码头,宝哥对我也很照顾,安排和副乡长同住(当时乡里周转房不够用,几个人住在一起很正常)。
副乡长是一甘肃人,少见姓氏,姓麻,大家都喊他麻乡,关系近一点的,则叫他麻哥哥。麻哥哥是个很好的人,脾气好,热心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刚开始干的是文秘的活,有个比我早去两年的大哥带我,他的姓氏也很少见,姓税,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反正我是第一次遇到这个姓,我喊他税哥,他是咸阳西藏民族学院毕业的,工作经验丰富,教了不少东西。
乡里工作比较轻松,一般就是写写简报,年中和年底事情多,要写大型汇报材料、工作总结等,不过总体上倒没多少事。
闲来无事,就是喝酒打牌,打牌喝酒(其实有时候忙起来,也是没日没夜,一天接五六个工作组,有县里的,阿里地区的,还有西藏自治区级别的,那时候就忙晕了,汇报汇报汇报,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会议记录,报不完的材料,上面有大动作,下面跟着受累)。
在乡里喝酒,有个特点,很少喝白酒。
实际上在藏区,我所认识的藏族朋友,基本不喝白酒,除了驻村工作队的托总。
他们都喜欢喝啤酒和青稞酒,喝得不快,但是时间特别长,从吃过晚饭,晚上八九点钟开始,一般都能喝到凌晨两三点。多的时候一人能喝一箱多(一箱24瓶),那段日子,真是喝够了假酒,门口小卖铺卖的百威都是假酒,导致后来有机会回拉萨喝真的百威时,特别不适应。
第一年过年时(藏历新年和汉族的春节碰巧是同一天),乡里汉族老干部都休假回去了,就留下我一个汉族干部,藏族干部回去得少,大概三分之一。
那时候乡里跟干部们每人收了一千块钱,作为过年七天乐的开支。乡里用130货车拉了一车啤酒,还买了不少菜,乡政,府也从牧民手里收了几只羊,从大年三十晚上开始嗨,到大年初七基本上不用工作。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外地公务员朋友可别觉得不公平,试想在新年来临之际,回不了家,在乡政,府留守,纵使每天好吃好喝,但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还是不太好受。
年初一睡到自然醒,然后去食堂过年,进食堂门的时候,有干部已经在那里等候,手里端着一碗“央子”(一种大碗,有银质有木质,分男女款,一般男款能倒三听啤酒,女款能倒两瓶啤酒),央子里放三块酥油,接过同事递来的“央子”,要先用无名指蘸下里面的啤酒,对空点三下再喝,喝酒也有讲究,不能一口气喝完,要“三口一杯”,就是说第一口喝一小口,别人给你满上,再喝一小口,再满上,再喝,再满,到第四口时再一饮而尽,西藏那边都流行这种喝法,藏语称为“松真下布哒”。喝完央子,找个桌子坐下,吃点东西。
冬天的改则特别冷,据我了解,改则县的极低气温记录是零下四十二度,不过乡食堂的房子是暖房,上面和南面全是大窗户,能够充分接受光照,顺便说一句,西藏的阳光很给力。虽然外面是零下,不过食堂里面即便不烧炉子,温度也有十几度。
脱下厚重的棉袄,跟同事们喝喝酒,打打牌,食堂里有煮好的羊肉,弄上几块,蘸着辣椒,好不过瘾。
到下午六七点钟,太阳下山,食堂暖房的温度急剧下降,就开始生火,那时候用的是很大的牛粪炉子,烧牛粪羊粪,我记得2012年牛粪是15块钱一麻袋,很好用,就是烧得特别快,一烧起来温度立马上来了,需要勤添牛粪。牛粪烧起来实际没有任何异味。
喝到凌晨两三点钟吧,我就和我藏族好兄弟——索次,去他家里吃羊腿。
生的羊腿,不是风干那种,算是“冻干”的,一根整羊腿,外面很干燥,用藏式的小餐刀切开,里面是结了冰还冻着的血水,带着冰碴子,蘸点他索次从拉萨带过去的辣椒,特别爽,半个小时我俩能吃一半羊腿。
(西藏的辣椒,根据我的研究,有三种辣椒特别好吃,一是阿里辣椒,包括阿里地区藏医院,以及我所在的洞措乡一所叫洞措拉康的寺庙都有制作,颜色青黄青黄的,里面掺有野山葱,味道极佳,不过价格太贵,一小盒子最多不到一两,售价15块;二是昌都的辣椒,磨成粉后鲜红色,拌饭、下面都是一绝,宝哥那时候有一大塑料袋,大概几斤,我们几个一个月吃完的;三是林芝辣椒,也是磨成粉,掺入一些佐料,食用的时候用温开水一拌,配羊肉是一绝。藏式辣椒粉在冲赛康等各大市场有售,去西藏的朋友,你值得拥有。)
值得一提的是,阿里那边的“打狗”风俗,说是风俗,不太恰当,正面来讲,算是陋习。
所谓“打狗”,西藏其他地市的人可能不知,不过阿里那边的人却是清楚,就是男人去女人家跟女人睡觉,也有女人去“打狗”,就是女人去男人家睡觉,睡完觉起来就走,二人互不瓜葛,有时觉得不错的,还会继续去对方家再次“打狗”,“打狗”的人,有已婚的,也有未婚的。大家常常开玩笑说,今晚要去哪里哪里“打狗”,其实一般都是说说而已,真正去“打狗”的人,才不会说出来。
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来乡政,府临时工阿达,他是乡政,府的电工,没有正式编制,在乡政,府门口开了个茶馆,有时候跟他喝些酒,他就一本正经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若报(藏语‘朋友’的意思),我年轻的时候,打狗凶得狠。”其实,要是有胆子,不管长相如何,“打狗”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当然,前提是对方也得同意,要不然就成强,奸了。
2013年的藏历新年,年初六,照例中午开始喝酒,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小有醉意,这个时候,必须要放慢喝酒速度,要不然有可能天没黑就喝醉了。
我倚坐在食堂暖房里,把头藏在阳光晒不到的阴影里,身子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点上一根烟,很惬意地晒着太阳,直到她走进来。
她走进暖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一进来,整个暖房的阳光都失去的颜色,仿佛所有的光都不及她的万一,她个子挺高,目测有一米七了,很瘦,更显高挑,穿传统藏装,皮肤白皙,双眼皮,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似乎有两个小太阳,会笑会发光,瓜子脸,长得有些像明星杨颖,她的气质,或者说气场,让我觉得很熟悉,感觉很舒服,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两弯罥烟眉,一双含情目,笑盈盈在我对面坐下,开口说道:“孙小帅,你看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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