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头眼珠子紧盯着我,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咋滴,我总觉得他眼神在冒光。
我把脸一板,“韩大爷,你说啥呢,我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是那样的人么?这么着,我发个誓:我要是偷看了春秀洗澡,你让老天咒我,让我眼睛长疮,眼瞎一辈子!”
我当然理直气壮了,昨晚偷看韩春秀的是大狗子,只有他这样精神不正常的,才喜欢偷看那种大白粗胖!
“小瘪羔子,你还嘴硬——”
老韩头气的不轻,伸出巴掌就想扇我,不过看我躺在炕上半死不活的样儿,也就没下得去手。
我梗着脖子,半闭着眼睛,心里有些托底儿(有底气),只要不是说我偷看胡妮子就成,至于韩春秀,俺才不管那许多。
老韩头气呼呼了半天,估摸着拿我没啥办法,想了想,“你不承认也行,等我找到证人,看不把你三条腿都打折!”
老韩头是急脾气,来得快,走的也快,前后在屋里都没待上五分钟。
我暗松了一口气,心说这没凭没据的事儿,咋也落不到我头上,只要咬紧了嘴,死活不承认,那老韩头就拿我没辙(没办法)。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躺在炕上动都不想动,心情也极度不好,因为我又想到了大狗子的手机。
其实昨晚回来时,我就发现大狗子的智能手机不见了,准是从锅炉房顶掉下时,滑到了水池子里。
这下可要了我血命了,就算找回来也不行啊,泡过水的手机,还能用么?可要是还大狗子一个新手机——这可要一千多块,就算把我卖了也还不起啊!
王娅挺懂事儿,没等我喊她,她就主动跑到里屋过来照顾我,给我端水、喂我吃药,我心说二丫这样的给我当媳妇儿还差不多,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还知书达理。
韩春秀那大白胖类型,我实在是一点儿兴趣没有,光是看到她那两大瓣西瓜似的大屁股,我都要反胃。
王娅性子泼辣,可这会儿乖巧的很,有一搭没一搭的陪我唠嗑;她还跟我讲起了高中里的一些事儿,笑了两声,就发呆出神。
我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以后的日子,没爹没娘的孩子,往后可咋过?别说考大学了,能把高中念完都难。可惜俺家太穷,要是能尽一份力,我都愿意供王娅念大学。
我俩正在里屋聊着,就听到郭玲蹬蹬蹬的跑进屋里,吱吱呀呀,向着外屋厨房的方向比划着。我不方便起炕,就让王娅跟着过去看。
等王娅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件羽绒服,只不过后背的地方露出一个大窟窿,黑曲曲的,还带着股刚烤糊的味道。
“郭玲——”
我强用手半撑着虚弱的身子,盯着郭玲质问。
傻妹子八成也知道她犯了错,两手捂着脸,躲在王娅身后,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烤……烤火……着火……”
她这么一说,我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准是刚才她在灶坑前,看到我搭在板凳上的羽绒服,这一宿过去,湿透的羽绒服没干,所以郭玲就想着帮烤烤火。
结果离灶坑太近了,一个没注意,就把羽绒服烤出个大窟窿来。
王娅还想替郭玲辩解几句,我摆了摆手,说算了,这傻妹子不把俺家屋点着就不错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能把郭玲怎么地?而且大狗子一千多块钱的手机都让我弄废了,也不差他这件几百块钱的羽绒服了,虱子多了不怕痒,都是这个道理。
我呼呼生着闷气,心里正琢磨着等病好之后,怎么能多赚点钱,把大狗子这一千多块钱的窟窿给堵上,就在这时,听到外面有推门声,紧跟着老韩头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你个小王八羔子,再让你嘴硬啊,看我把证人找来了,你还有啥话说?”
等外面的俩人一进屋,我就愣住了,在老韩头的旁边,大狗子正规规矩矩的站着。
看见我生病虚的厉害,大狗子上前摸了摸我脑壳,安慰了两句,又瞥见了被烧出个窟窿的羽绒服,他又皱了皱眉头。
老韩头不耐烦了,“大狗子,别磨磨唧唧的,你赶紧说,昨晚你都看见啥了?”
我盯着大狗子,心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咳咳——胜利,你说你这人儿,就是脸皮薄儿、抹不开面子,你喜欢春秀就明说呗,干啥还非得偷看人家?”大狗子朝我挤了挤眼睛,一副埋怨的模样。
要不是我现在虚的厉害,我真想蹦跶起来,朝大狗子多踢几脚。
我特么啥时候喜欢春秀了,我馋肉啊我喜欢她?
妈B的,大狗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凭啥要这么冤枉我?
大狗子背对着老韩头,不停地对我挤眉弄眼,我被刺激的不轻,咬着牙坐在炕头,一瞥间,就发现大狗子的手里还拿着我的军大衣。
“啊,对了,胜利,昨晚你跑的太着急了,把军大衣都甩丢了,幸好让我捡着了,要是弄丢了,多白瞎(可惜)?”大狗子虚头巴脑的说道。
这时老韩头又发话了,说我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人证物证都在,看我还怎么抵赖?他还让我病好后,登门上他家,得把这事儿唠叨唠叨。
我被噎的半天找不到北,只能暂时吃了这个哑巴亏,等会儿跟大狗子弄明白情况再说。
兴许是屋子里人多,老韩头有些话没太点透,重重哼了一声后,背着手就离开了。
等老韩头走后,我把王娅和郭玲都支开,咬着牙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狗子也够光棍,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就说了出来。
原来这货点也够背,昨晚上老韩头没追上我,回去之后,正好把大狗子给堵住了,再加上韩春秀一口咬定偷看她的人穿着军大衣,这下大狗子就落了嫌疑。
没办法,大狗子只能死鸭子嘴硬,编了个瞎话,说是看到一道人影从旁边跑过,把军大衣都跑丢了,还说看着这衣服眼熟,好像是郭胜利的。
就这么着,老韩头一股怒火都朝着我发泄过来。要不是他老伴儿拦着,没准儿昨晚老韩头就得杀到俺家来。
解释完前因后果,大狗子直接从身上掏出一个半废的手机给我看了看,而后敞亮的说道,“哥们,这次兄弟做的有点不地道了。这么着,手机和羽绒服都不用你赔了,你帮我扛了这个黑锅就行。”
我明白了,大狗子这是在拿钱摆事儿,只要我点头同意,那就一扯两清;要是我不同意,那就乖乖的把一千多大洋还给大狗子。
仔细权衡一番,我选择向人民币低头。
妈了巴子,解决一样麻烦算一样,至于老韩头那边,等我病好再说吧。
我这可真是大病一场,接连几天没起来炕,多亏了王娅还有张大侠照顾,帮着喂鸡、喂猪还有烧炕啥的。
等我下炕恢复过来,已经是王寡妇烧头七的前一晚了。
这期间,老韩头来过俺家几次,像是生怕我逃跑似的,还话里话外的点我,说我走了狗屎运,捡了个大便宜。我哼哼哈哈的答应,也不接话茬,心想着跟老韩头这扯皮事儿,能拖一天算一天。
晚上搂着傻妹子睡觉时,我头一次感觉不生病真好,都说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还真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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