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不愿意去想,越是把刚才的种种声音回忆的清清楚楚,这样一来,我就不由得又把心思放在了琢磨那些声音上。
这些嘈杂的声音,听着像是在进行某种宣告,又像是在奔走庆贺,在欢庆着什么。而最后,王寡妇棺木中的最后一声闷响,如同对它们的警告,或者威慑。
王寡妇和大甸子间,到底有啥联系?那些嘈杂声音到底是谁弄出来的?它们又在庆祝着什么呢?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就在我呼哧带喘,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王寡妇的坟地到了。这是在她自家小块地的地头,周围有一片稀稀疏疏的松树林子。
我从棺材抗杆下钻出来,军大衣下呱呱湿,两腿软的像面条,呼出的气儿在眼眉、鼻梁、嘴角上结出一层冰霜。
负责抬棺的歇息着,来没来得及出力的小伙子,就抡起镐头、铁钎子……咔咔在地头冰面上刨坑,混着冰碴子的冻土四下纷飞。
一个的小时后,葬坑终于刨好了。
我点着了烟袋锅,猛吸了两口,站在距离葬坑四五米远的地方,盯着正在缓缓下沉的棺木,心情极其复杂。
王娅已经哭的像个泪人,几次朝着棺材扑去,要死要活的哭喊着,都被拦了下来;张大侠他们在老胡头的指挥下,有条不紊,慢慢进行埋棺的最后几步。
胡妮子没有凑上前去,她这个小娘皮,出力气的活儿从来不干,只有在跟我故意找茬时,她才会不遗余力的追杀我。
“啧啧——郭胜利,瞅你那个娘炮样,扛个飘轻的棺材,就把你累成这瘪犊子样儿?你说你还能干点啥,赶紧找泡尿淹死算了。”
胡妮子把大红围脖紧了紧,两手缩进鹅黄色羽绒服衣兜里,白了我一眼,阴阳怪气的埋汰我说道。
我真特么没心情搭理这浪蹄子,正紧盯着棺木,隐隐约约有种感觉,最后一步下棺,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胡妮子看我不说话,上前怼了我一下,接着找茬说道,“山炮,和你说话呢,没听见是不?你聋啊?”
“闭嘴,艹尼玛的。”
我是真怒了,把眼袋锅扬起老高,做出要揍她的姿势,耳朵却在支愣着,向大甸子方向倾听。
就在刚才胡妮子第二次瞎BB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那明显是一个娘们的声音,细细柔柔,说不出的惆怅心伤,轻叹一声,就像是述说了无穷无尽的苦楚。
我没有去想这轻柔的声音,咋会夹杂在呼啸的西北风中,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的心里全都被强烈的恐惧充斥着,身子冰冷、僵硬,就像是有一盆冰水,把我从头泼到脚底。
我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声音的主人,对我有着致命的威胁,她随时都能要了我的小命。
我快速的在身边这些人扫过,他们都在忙忙活活,没一个注意到这轻柔动听又勾魂夺魄的娘们声音。
又出现大甸子的诡异情况了,声音只能我一个人听到,其他人毛的反应都没有。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些声音,都是那些“脏东西”发出来的,否则绝不会这么邪性。
我正想仔细琢磨声音的来源方向,就听到胡妮子叫嚣的嚷嚷着,“尼玛B郭胜利,你敢骂我?”
我刚才的那句脏话激怒了她,她抬脚就朝我屁股踹了过来,把我踹的一个趔趄。
我心情正乱的很,也没多想,踉跄几步转过身,顺手向胡妮子就推了过去。
艹,老巧了,挤奶龙爪手正好叼住她胸前的两大只,再顺势被我一惯力,她一屁墩儿就坐在地上。
这下胡妮子就跟疯了死的往我身前冲,一手死死抓住我脖领子,一手就想扇我嘴巴子,让她这么一打岔搀和,我就再也听不到那诡异的声音了。
我是真膈应死了这小娘皮,右手横着一拦,抓住了她手腕子,突然脚下一滑,我拉着胡妮子就朝一个方向滑去。
与此同时,我听到几个小伙子不约而同的惊呼声,还有老胡头又惊又惧的声音。
“鬼挺棺?这俩特么败家玩意儿——”
老胡头的声音,像是铁匠炉拉动的风箱,苍老沙哑的厉害,里面又含着强烈的担忧。
我还没整明白咋回事儿,就感到身子一栽歪,拽着胡妮子向着脚下快速坠去。
原本以为就是雪壳子里的小坑,没想到小腿都悬空了,还没够到底儿,这才心里忽悠一下子。
在下坠时,我的脑壳在什么东西上磕了一下,瞬间让我眼冒金星,幸亏有狗皮帽子缓了缓,要不非得撞懵圈不可。
我摔得四仰八叉躺在里面,正了正帽子,正想观察一下,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
正是胡妮子拉细了嗓门,使出吃奶的劲儿在没命的喊,我耳朵差点儿让她震出血,眼前原本金灿灿的小星星,都让她震飞不少。
妈了巴子,顺着照下来的手电筒光目测,这大坑也就一米左右,就算大头朝下栽下来,又能疼到哪儿去?至于喊破喉咙,就跟我要强J她似的?妈B的。
胡妮子高声尖叫了两声,手脚并用拼命往上爬。胡老二他们赶紧搭把手,连扯带拽把胡妮子拉出坑外。
这会儿,胡妮子再没有了平时扭哒扭哒的骚样,往外爬时,俩腿乱蹬,屁股撅的老高,就跟等着让我在后面粗溜她似的。
我已经抓住张大侠搭下来的手,跳起的瞬间,快速的向着大坑扫了一下,眼睛一闭一睁间,顿时就激灵一下子。
在刚摔下时,我就反应过来,这坑是王寡妇的葬坑。差点儿把我吓尿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眼前的棺材在——虚浮着!
我终于明白,老胡头嚷嚷“鬼挺棺”时,咋唬成那样了。
葬坑上方正中央,王寡妇的棺材就这么腾空悬浮,吊着棺木的绳索已经松弛,就好像棺木硌在了什么地方,咋都沉不下去。
可棺木下方,明明是大家伙儿刚刚挖好的葬坑,下面空荡荡,除了空气和零星飘荡进去的大雪片子,还能有个啥?
这些都是我睁眼时,匆忙一瞥看到的景象。
等我闭上眼,用“天眼”看时,我就看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另外一幕。
四双手!
在葬坑底端,竟然齐刷刷伸出四双手来!
每只手大小都差不多,白森森的手指甲大约为手指一半长短,拇、中、小三只手指托住棺材底端,食指和无名指垂直下落,指向地面。
连接手掌的手臂只露出一半,如同胚铁粗糙的皮肤上,露出惨白色像钢针一样的汗毛。
从半截手臂再向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片。
当我“天眼”看到这幅景象时,四双手臂已经有了缓慢的动作,四平八稳托着棺木缓缓下沉,虽然虽慢,不过落在我“天眼”里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妈了巴子,这又是啥J8玩意儿?
我吓得手一抽,差点儿把想帮我的张大侠给拽下来。
“郭胜利,抓紧喽!”
张大侠猛吼一声,膀子用力,刷的一下把我大半截身子拉出坑外,我顺势两手一撑,连滚带爬出了坑沿儿(边缘),张大侠余力未衰,正好把我直接摔在了老胡头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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