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歌对蓝父母说：“我们还得在这里检查一下，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如果有需要会叫你们。”
　　蓝父蓝母答应着走了。
　　我问付云歌发现什么没有。
　　他让我先说说看。
　　我说：“这个替换蓝小辛脑子的人，给我的印象是，不讲卫生，随地吐痰乱丢纸巾，起床后没有整理床铺的习惯，有些邋遢，拖鞋乱扔，文化素质不高，基本不认识英文，所以用沐浴露洗头，淋浴房用不惯，说明她生活层次很低。她说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被人活埋，现在她自己也被别人换脑，说明她丈夫儿子死后，自己一直被监禁或囚困，并且丈夫儿子的死给她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一直都在为丈夫儿子的死报案，没有给自己报案。其实她如果告诉丨警丨察自己被人换了脑子，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根据她自述，九年前她丈夫46岁、儿子20岁，正常情况下她现在的年纪基本也就在五六十岁之间，她能一路逃出来先找派出所报警，说明她有一定的主见，有法律意识。她以前应该是生活在小乡镇或者城乡结合部。所以你们应该查一下失踪人口记录，近十年有没有符合这种情况的一家三口失踪案。”

　　付云歌微笑着说：“你分析得不错。不过就算没有你说的那些前提，一家三口同时失踪的情况也很少见，下午我接手案子后就让他们在查了。”
　　我开始一边翻找抽屉，一边说：“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这个女人既然逃出来了，而且也知道自己被换上了年轻漂亮的身体，她被蓝父蓝母带回来，看到这样优越的生活环境，这可能是她以前的生活里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她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换做是我，当我到了五十多岁，丈夫和儿子被人杀死了，有个机会让我得到一个十六岁少女的身体，重新过一遍人生，并活在上层社会，我肯定是一百个愿意的，这完全是对她有利的事。当然丈夫儿子的死也得为他们找出真凶，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一边做富家千金，一边为他们报仇啊。”

　　“这个很简单，就像你说的，换脑对她有利，她不愿意透露给她换脑人的信息，她不是害怕去医院做检查吗，只要一检查，她就露馅了。”付云歌边说边四处查看。
　　我说：“一个人大脑里的想法是最容易伪装的，在透露一些事的同时隐瞒一些事还不容易吗？何况她是一个至少五十来岁的女人，在世上几十年再没有见识也是有一些阅历的，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装装傻，摸清情况，进入一个十六岁少女的角色根本不难的。医院检查更不用担心，按照现在的技术，正规医院根本没有换脑这样的手术，包括付法医你，你不也曾说过在活死人案出来之后，你用尽各种方法尝试了快一年才得出大脑被移植的结论吗。医生检查也只能看出她脑袋动过手术，根本不可能查出具体问题。”

　　付云歌没有说话。
　　我看到他走到床边把被子掀起一角往里看了看，又用鼻子嗅了嗅，脸上立刻露出异样的表情。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这个香味是尸香魔芋的气味。我在给尸体做检查时，捕捉到一丝那个气味，但是瞬间没有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与尸香魔芋有关。”
　　我问他那是什么东西。
　　他说那是涉及到这系列案件里的一种植物，这种植物本来只生长在印尼的苏门答腊岛，具有防尸变的作用，当地人称其为尸花。他们所接触到的此系列案件中的尸体，全部都带有一点怪异的香味，经过多方调查才知道这就是那个花与尸体一起发生反应产生的气味。我父母那次飞印尼，就是为了与当地海关联合调查携带尸花出入境的旅客。他们称所有与尸花香味有关的案子为活死人案，那些人先是被杀害，尸香魔芋能保持尸体不腐，或许还有其他作用，然后把活人的器官移植到他们身上，大脑里植入一些能让他们听从指令的东西，最后让他们在社会上制造混乱和血腥。

　　我听完，思考了一会儿说：“那这个尸香魔芋对活人有什么影响呢？”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般没什么影响，但是我在提取花液做实验时，发现里面有很微量的成分组织是会干扰大脑神经的。但是非常微量，如果要做到真正干扰到脑神经，至少得从几千株尸花里提取。就算在苏门答腊岛，尸花也不多见，很难移栽，七八年才开一次花，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很多东西都是迷。”
　　“这样说来，死者之所以执意要报警不在蓝家安享富足的生活，有可能就是这个香气的原因了，她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或许就是这个香味只有尸体才有，她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个死人，就像传说中的借尸还魂一样，所以她无心享受，一心只想借着这具身体让警方为自己死去的丈夫儿子申冤。这个香气正常人是完全不会沾染上吗？”
　　“可以这么说，”付云歌想了想，谨慎地说：“对于身体健康的正常人来说，是没有影响的，但是对于大脑有损伤的人来说，有没有影响就不得而知了。”

　　“我明白了。”我说着，把手机上神秘人中午发的信息给他看，问他认不认识那个图案。
　　他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认识那个图标，然后他又看了信息内容，非常吃惊地问我那个人是谁。
　　我说我不知道，大半年了一直在骚扰我，我曾尝试过要把那人查出来，但那人知道我要找他表现得非常兴奋，对我各种耍弄。我不仅没有找到他，反而自取其辱，所以我就不打算再理他，他喜欢发信息就让他发。
　　付云歌说：“既然他这样故作神秘地骚扰你，肯定是因为喜欢你，你完全可以假装同意做他的女朋友，把他引出来。”
　　“他不可能上当的，他知道我很多的情况，知道我有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了？”付云歌突然面带诧异地问我。
　　我说当然了，我男朋友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就是我们安市警队的凌冬。
　　他点点头说：“听说过，”随即又说：“你们这男女朋友怎么处的？从来没见你们打电话啊？”
　　我说各有各的事，得空报个平安就好，忙完了就团聚。
　　他就调侃我说：“我建议你把凌冬甩了，你跟这家伙谈恋爱还不如跟那个神秘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