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一个人不放心另一个人,是因为心里在意。濮阳瑞心里有没有她,这做不得多想。千禧也不敢多朝这里想。想也无益。
直到晚宴开始,花园里的人才三三两两散去。千禧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和这些人一同进入用膳。
苏相府是个陌生的地方,这些人她也都不认识。一顿饭而已,她实在不想勉强自己进去找不自在,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寻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待到晚膳结束,到时和濮阳瑞一起回王府。她这样想。
这样拿定主意,便朝水廊去。
水廊两边一处接亭,另一边接坊,是两边连结来往的幽廊,这会子人都到前堂用膳去了,没有一个人经过。
天变成墨黑色,点灯的丫鬟将廊的夜灯渐渐亮起。千禧一个人无聊,便在水廊来回走动打发时间。从坊走到亭子,又从亭子那边走回来,尽量走的慢些,希望时间过的更快一点。走的脚酸了,便倚在亭子里歇脚。
天色变得更黑,四周静得出。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前堂那边传过来的歌乐管弦,可想今日苏相府是何等热闹。
千禧倚在木栏,静静看着四周。
此时天黑漆漆的,一颗星子都没有,更没有月亮。好在没有风,不然,夜黑风高形容,再合适不过。这个静,静的人有点发凉。她手脚确有些发冰。
苏相府很大,从她在的亭子处看去,除了水廊处,昏昏黄黄几处点着夜灯,白日不觉,晚有些寂寥味道。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触疼人,千禧生出想家的思绪。
她一直都想着堰邦的,牵挂着她牵挂的人。回不去的终究是故土,她其实活的很清醒!
凉风从水吹来,有点腥冷味道。千禧拢了拢衣裳,忧愁滋味不减反增。
不知过了多久。
“你还要在这里多久?”
身后有声音响起,千禧转过脸来,来人一身紫色掩在暗夜里,已辩不清颜色,身形挺拔高阔,像把刀,冷得有些锋利。
“我……”千禧站起身来,他这气息,有些兴师问罪,千禧不自觉心颤。
濮阳瑞走近两步,昏黄灯光下勉强辩得,他面色很不好。她自觉,又惹他生气了。
“我……我只是一个人闲的发闷,便到处走走……”她小心开口解释,寄以希望熄灭他隐忍的怒意。然而濮阳瑞却只是看着她。他们之间有些相差,这般对峙,便很容易形成他居高临下俯视她的形容。这般阴冷神色,更是让千禧觉得压迫至极,有什么会一触即发,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呵”黑夜濮阳瑞突然一声冷笑。他墨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睁睁看着她局促紧张害怕得惊慌。明明那么害怕他,却偏偏又要来惹他!
折磨得她久了,要够了本,濮阳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千禧被他吓得惊到,要缩回手,他拉得紧,如何都挣不脱。
“你再不听话,本王让你疼!”
他出言威胁她,千禧一下子便不敢动,这更方便他拉着她往前走。千禧被他拉得跌跌撞撞,几番差点跌倒,前面的人也不在意,管她是死是活,只往前走。走到前堂门口时,他才放开。
千禧收回手,悄悄揉了揉,碰一下都疼的吸气。
他墨黑的眸,深不可测,黑黝黝的,印着门口灯光,有点吓人。
他望着她,要把她烧出一个洞,许久道:“本王领你来,不是让你来给本王丢人的。”
千禧默了一会儿,倔强道:“我没有给你丢脸。”她没有给他丢脸,她只是,不喜欢人多而已。
她说的三分委屈,三分倔强,濮阳瑞心头突然一软,拉起她进去,这回力道小了许多,也温柔了许多。
他其实是刻意冷落她的,谁叫她总不服软,她若肯顺着他,说着软心的话哄他,自己何至于如此待她。她心里的终究是别人,那值得她展颜依靠的人,也是别人!
落席之后,濮阳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默默喝起来,酒到口,有一丝清苦滋味。他是何时对她心软最后把她放在心头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心仪她。今天的刻意冷落,一日未见,心里其实牵挂她的很!是不知道她心里牵挂的那个人……呵,绝不是他!
想到这,濮阳瑞有些心烦意乱,心里隐隐有点幽火苗子,如何都熄不掉,是烦闷,是嫉妒。
他虽为男子丈夫,也有嫉妒之心!
男子越是有地位有身份,越是自尊强大,不容侵犯。他心头的人不把他放在同样的心尖尖,这是大忌!
千禧痴愚,不曾多想。她最大的错是不曾觉知到濮阳瑞已深情于她。那其实不是她的错。
“喝!”
濮阳瑞独饮了一会儿,将千禧面前的酒杯倒满命令道。闻着面前呛人的酒香,千禧抬首望向濮阳瑞,眼神有点柔软哀求。
见她不动,濮阳瑞刻意忽视掉那让他心软的眼神再次硬声下令:“喝!”他要她和她一起喝,他们是结发夫妻,他有的苦,她理应与他一同承担。
“王爷……妾身……妾身不会饮酒……”她确实不会喝酒。她一向对酒有些反应,喝了是会请大夫的,之前从来都是滴酒不沾。
濮阳瑞心烦,觉得她那样柔顺的人,也会违逆他了,他是她的夫,夫为天,她怎敢不顺着自己!他也不对她发火,举了自己面前的杯子,仰首一口喝下,千禧捏了捏手,呼吸有点紧。
濮阳瑞唇沾了酒,湿漉漉的,千禧看的心寒。他这个样子,让她害怕至极。
“本王领你出来,不是让你来当木头的,你若知趣些,不要惹怒本王,否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他目视前方,不看她,声音不大,千禧听的一清二楚。
千禧抬了手去拿酒杯,尽量让手不要抖,却是忍不住。酒水在杯子里有些晃动,仿佛有千斤重那般,怎么也送不到嘴边。这期间濮阳瑞已等的不耐,自己喝了两三杯,心里又烦又躁。
酒味浓郁,才到嘴边已呛的人眼睛发酸。千禧狠心喝完,肚子里火辣辣像碳烧。刚刚放下杯子,濮阳瑞抬手立马给她斟满了。
他没有再说话命令她,不过那意思明显的很。千禧捂了捂嘴,忍住恶心和火灼,抬手如他愿一口喝下。五脏六腑烧起来一样,脸立马红了,烫的厉害。
放下杯子,这一回他没再给她添,千禧有些松气。
濮阳瑞一个人倒了喝,喝了倒,连续三五杯之后,突然将千禧面前的杯子一掀,杯子哗啦碎在地。乐律管弦之音盖过了杯子碎裂的声音,除了周围的几个人,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恰巧不远处那几个人是嘴巴厉害的,认出千禧是白日里一个人转园子的那个。
“你看……”一个女子指了千禧的方向对身旁的人道。
那人看见千禧身旁的濮阳瑞,惊讶道:“原来瑞王妃是她!”
“真没看出来,她竟是堰邦的公主,咱们启国二王爷新进门的王妃!”
那几个人隔千禧这边不远,虽压了声音,却像是要让她听到那般故意,声音不大不小,足够人周围人听到。
千禧哪管别人说什么。一个人捂着肚子,以缓解火辣辣的疼痛。
她虽不在意,那说话的人刻意了要让她听见,却是如何都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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