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无法自主了……》
第20节

作者: 半夏乌头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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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料想着白老板也应该往西,便混在人群中,这才看清,这伙人有的断了一半脖子歪着头艰难行进,有的肠子拖了一地,沾满尘土草屑也不顾,有的老态龙钟拄着拐杖,更有的只是一两岁婴儿于地上缓慢爬行……
  日期:2019-02-12 11:02:39
  越往前走,两边山花烂漫,如烟似霞,红得令人沉醉,走近细看,发现其花瓣反卷,好似龙爪,这是金灯花,也叫龙爪花,白老板教过我的,这种花有剧毒,
  因为这种花先开花后长叶,叶子生长的时候不开花,开花的时候又是叶落,花和叶永远不会见面,所以又叫“无义花”

  ,听说日本人叫它“彼岸花”。但对于学中医的人来说,它只是一味药。
  我有一种想把它们挖出来晒干备用的冲动,若不是白老板还没找到的话。
  随着人流,很快便见到眼前一条大河,其阔数十余丈,风高浪急,更无船只往来,茫茫然不知首尾,也不知哪边是上游,哪边是下游。
  一座长长的石桥横跨两岸,那石桥颇为奇怪,竟连个桥墩也没有,然而居然没被那滔天的巨浪打散!

  听得河边传来苍凉的歌声:“忘川河上奈若何,前世今生总蹉跎。前世缘来前世怨,空把前世仔细说。今生有情来生义,聚合无奈分离多。可叹苍生常悲戚,平白辛苦一孟婆。”
  此歌方罢,又听得对岸唱道:“奈何桥上三重门,为善为恶有铭文。善人走时宽且阔,来生怀抱聚宝盆。恶人举步河中陷,铜蛇铁狗利齿痕。人世恍惚若一梦,再回首是百年身!”
  日期:2019-02-12 11:08:36
  我也无心细看那桥,只于耸动的人头中寻认白老板。见河边一堆人围着很是热闹,便就上前。但见河边石头上坐着一个胖子,正在白老板,在给人把脉看病哩。听他说道:“腿都水肿了。口渴吗?”
  “渴。”
  “想喝水不?”
  “想,喝了就吐。”
  “尿多吗?”
  “很少。”
  “猪苓12克,茯苓12克、白术12克,泽泻20克,桂枝9克。水两碗半煎一碗。吃三贴看看。下一个!”
  “师父。”我叫了起来,“快跟我走!”

  白老板似乎很是茫然,说道:“高兴,这里病人很多,我怎么能走。你听好,这里没药,你速回店里,和小荷一起把常用的药每种拿半斤过来。”
  “师父,”我把他拉到一边,“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白老板还是茫然地摇着头,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幸亏来这一趟,否则这些病人怎么办?”
  我放慢语速,说道:“师父,我告诉您,这里是黄泉路,您看那条河,叫做忘川河,上面那座桥,就是奈何桥,马上跟我回去,否则就永远回不去了!”
  “黄泉路……奈何桥……”白老板突然像是醒悟了过来,“怪不得,这里的人脸色都是死症,也都摸不到脉,只能用问的。我还纳闷呢!”
  “赶紧和我回去。张老师说,如果天亮前回不去,我们就真的死了!”我拿出指南针,认准东方,拉起白老板就走。哪里知道没几步,忽听得一声呼喝:“黄泉路上无老少,谁人平白走一遭!若把黄泉等闲看,十八层下定难逃!你们两个想走吗?”

  急看时,眼前一人牛头人身,手中一柄明晃晃的钢叉,颇有气势。
  我一看,这明显打不过啊!忙说道:“哪里哪里,只是想解个手。”
  “鬼魂无知,何须解手!”那家伙说道,“你元神清明,不是一般人物,我看看……”他定睛凝视片刻,忽而叫道,“原来是天巫星君,失敬失敬。”
  我心中暗道:“认得就好说话了。”忙说道:“哪里哪里,告辞告辞!”
  “星君何必着急。”那牛头说道,“今日恰逢母难之日,鄙宅偏陋,腆颜待客。望星君不以小可卑贱,仙驾屈就,则蓬荜生日月之辉,柴门有海天之庆也!”——我去,他们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吗?亏得我勉强听得懂,原来是他生日要请客啊!也忙说道:“承蒙抬爱,原当领命。奈何有要事在身,盘桓不得。今当离去,来日告罪。”

  那牛头又说道:“星君有事,原不该相强。但失此千载之机,则我万古之恨。望星君勉为一行。”
  开什么玩笑!勉为一行,到了天亮,我就得永远在这儿陪你们这些死鬼了。我灵机一动,说道:“蒙君雅爱,再辞有罪矣!然事迫眉睫,不得已也。古人云,野人得芹而献之,我身无长物,愿乞文房四宝,画芹以献。”
  那牛头面有喜色,忙说道:“有有。”将手一挥,眼前一张书案,笔墨纸砚俱有。我心中暗叫:“师范三年,练的毛笔字,竟用在了这里!”提狼毫,蘸浓墨,得《万年春》一阙:“身到阴曹,黄泉路上故人老。故人老,千杯恨少。何处管弦闹。燕燕莺莺,相贺万年好。万年好,青松不倒,东海云霞绕。”落款:原小学老师高兴做《万年春》一阙,书于黄泉路上贺故人牛头使者之华诞。
  “好词,好字!”牛头十分激动,说道,“有此一阙,悬于正堂之中,则千两金、万斛珠俱失色矣!”千恩万谢,客客气气地让道了。
  我拉着白老板忙夺路而走。

  日期:2019-02-13 09:47:40
  才到一处山脚,两边摆开一彪人马,为首一人叫道:“鬼门关内孤魂多,总有冤屈伸不得。到底前生种因果,何必枉自费唇舌!”其人人身马面,手持一杆长枪,喝道:“东边不放人,往西边去吧!”
  我忙说道:“我们阳寿未尽,自然要往东边走。”
  马面将我上下一打量,说道:“天上的,来这里做什么?虽然你名高位尊,但我职责所在,不敢自专。请回吧!”
  这家伙,一看就不好惹。这阵仗,虎虎生威的一班人马,和他动粗无异于找死。我只能说道:“今日乃是牛头生甲,你难道不用前去道贺?”
  马面说道:“牛头贵降,我自然要去的,但目下当值,此事休提。你们速回西边去,否则触动律典,纵然天上神仙客,也做南柯梦里人!”
  他将手中长枪一摆,十分凶恶,我无可奈何。
  正烦恼间,后面一人叫道:“马兄弟,这是我故人,如何为难他?”回头看时,居然正是牛头,见他一脸歉意,说道:“刚才得星君墨宝,欣喜若狂,竟忘了这里难过。”对马面说道:“我知你一向严谨。但看我面上,也不能通融吗?”
  马面迟疑片刻,说道:“两边散开!”
  这分明是放人的意思啊!我忙拉着白老板火速跑过,回头叫道:“多谢两位使者,他日必当相谢。”

  日期:2019-02-13 09:51:31
  我们越跑越快,何曾想眼前白茫茫一片水面,竟是一条大江,波涛汹涌,声响如雷。这哪里过得去?但张老师有交代过,无论有多少恐怖,都只管往东走。我说道:“师父,你会游泳吗?”
  “不会啊!”白老板的话令我很是失望,我们只能沿着江岸寻找船只。忽见一处江石边泊着一条小船,十分紧窄,上头坐着一人,鱼头凸眼,两颊一张一合,膝盖上放一把七弦桐琴,试音调弦,甚是专注,我顿时明白过来,此人必是阴帅鱼鳃!忙说道:“使者万安。能否慈悲渡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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