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圣经,华夏民族的秘史——无渡河经》
第30节

作者: 公孙无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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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家窝在宅子里休息了三天两宿,李慕义便顾不得身体的疲惫,召集喊来了本家的八个亲兄弟,九人共聚一堂围坐一桌,同商治河抢险大计。李慕义是李家的老大,他执椅尊坐在上位,深蹙眉宇刚毅果决的操着乡原土话铿锵有力的说:“以后李家兄弟九个人的命儿就是一条命,这一条命只要活着不为别的,但凡还有一口气,一息尚存,就要豁死移山移石把王八口子堵上!断子绝孙寡了后也要把开河店豆腐窝黑风口堵上!甭弄那些啥没用的,爷死了爹上,爹死了儿上,男的死了女的上,年青的死了老的上,只要俺姓李的还有一个单崩两条腿的活着,在济西乡都是带把儿的爷儿们,我扔了这摊子骨头肉也得填到那防水的夯土堆里!”

  二日一早,李氏九兄弟扛镐抬锄的带着本家的百十号子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来到凤凰山麓脚下,从李慕义挥举着铁镐咬紧牙关撒汗如雨,咣当咣当的凿砸下第一块锅盖大小的青石岩后,各方闻讯奋勇赶来的李氏族人用了半天的时间铺踏了一条直通河上的乡野小路。人们把自家的骡马牲口纷纷牵拉至凤凰山的采石场,套拴了地板车载着石头一趟一趟的运送到正要动工的险工堤坝上去。推独轮车的砍断几棵细柳扎排成筏子车板,扩大了放东西的拦蓬,一回可以多运三块碾盘大小的青石板。李慕义则挑了一只结实陈旧的枣木扁担,搭在肩头,将用铁镐凿碎了的石头渣装满了两大柳筐,一勾一弯一起一定,麻溜利索的向三大险口稳步不移的赳赳跨去。赵兴宽目睹了李慕义移山堵口的举动,先是一阵木然的诧愕,随后不可思议的直觉好笑,料定他一定是治河治疯了,抬胳膊拦下匆匆赶路的李慕义说:“老李哇,犯犟病咧?凤凰山虽说是个土泥巴丘子,但终究也算一座山。你挖的不是黄胶泥土坷垃蛋,是硬邦邦铁杠杠的石头块!靠你这条身子骨肩膀头,啥时候能弄的完呕!你甭家没事闲的使着鸡子碰石头,不自量力,搞到最后还砸烂了自己的脚指头!等你把这山给移平搬到滩上去咧,那黄河还不知道决了多少回口子泡了多少次济西害了多少老百姓哩!”李慕义决决的用担杖甩推开他的胳膊,狠狠白瞪了他一眼说:“谁养你这白吃干饭的闲人!吃饱了撑的你懂它个逑屌毛!”说罢拧着脖儿颈固执顽拗的挑起石筐头也不回的朝着险口河滩运石而去。谢安泰自然明白李慕义的意思,坯土秸秆柳苇建成的埽子,就像是破口的窗棂上重糊了一层挡风抵寒的裱纸,你裱它糊它一千张一万张风吹雨打日晒水淋照旧戳烂捅破碎作一地。纵是硪工们日日夯夜夜砸累得吐血把黄胶泥锻打成钎插不进锤击不陷的硬茬子坝,也挨不住大水大浪一冲一荡一攻一撞,七零八落的化为一泡子烂巴稀泥。再无坚不摧的土堤在悬水黄涛的攻势下都将变得不堪一击。筑石堤堵决口,任你风浪掀河汹涌澎湃,不过以卵击石,我自固若金汤不动不摇难撼一寸半步。谢安泰时常喜不自胜的揽着李慕义坐在河滩大堤日日起层的坝基上,对酒而言:“老李哟,你这眼光比俺看得都远唻!敢作敢当,男人活着缺不下这股子牛劲儿!这河犟气,咱比它更犟气!这河狠力,咱比他更狠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砌堤堵口,丢了这一坨子烂肉,不信牵不住这王八口子的牛鼻儿,降不服帖它!”李慕义面色苦愁的远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泱泱河面,不无轻松的吹捻一口凉气说:“老天要让我做一回愚公呕!”李氏九兄弟“移山开石筑险堤”的事迹很快传遍了济南府的州乡郡县,黄河两岸的村角巷尾田间地头,上至耄耋老朽下至黄发小儿,无不津津乐道传颂乐谈着关于李氏治黄各种各样的奇闻逸事。抚昔追往过去了一百多年,这段激荡人心的往事至今依旧在济西的河滩村落间薪薪相传,经久不息,成为鲁地白首长者们最为引以为傲的谈资。两年过后,济西乡上星点突起宛若绿珠的凤凰山丘夷为一片绿草平地再无遁迹可寻,而昔日逢洪必崩的“黄河三险”如今一码青黛色,千斤吨重的巨石层层砌筑的巍峨高耸的险工,雄伟壮观气势恢宏,成为黄河滩岸上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保障了族人的安全与生活的稳定,起到了护民安命的作用。李慕义的名声与威望随之达到了人生的极点,四方八乡的百姓对他钦敬有加尊崇备至,人们不再直呼其名,而是敬称他为“李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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