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天下的蒙古(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的故事)》
第28节作者:
公子小捷 王罕也是和塔塔儿人有仇的。他的祖父马古思和塔塔儿人交战,不幸被俘,塔塔儿人以小弟的名义将他押送给金人,虐待成瘾的金人照例将马古思钉死在木驴上……这里顺带说下王罕他奶奶的(非骂人)故事:马古思的遗孀,美丽的忽都克台要为夫报仇,她伪装向塔塔儿人臣服,驮了一百袋马奶酒(忽迷思)送给塔塔儿人的首领纳兀儿。就在纳兀儿设宴招待她的时候,每一只马奶酒的袋子里都跳出了一个克烈亦惕战士,他们杀死纳兀儿和许多塔塔儿人,成功复仇,上演了一出蒙古版的木马屠城。
王罕收到铁木真的邀请后,非常兴奋,说:“我儿说得很对,我们要去助战!”他在三天内就集结了军马,与铁木真军会合。
完颜襄的使者来到铁木真的汗帐之时,正值大汗和主儿乞人那不欢而散的宴会之后,上文说过,主儿乞人的祖先,即撒察别乞的爷爷、美男子斡勤巴儿合黑也是被塔塔儿人害死的,因此铁木真通知撒察,希望他们不计前嫌,“一同去征讨我们父祖的仇人塔塔儿”。看起来撒察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请求,但是,在等候了六天之后,主儿乞人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来信明确拒绝。
为了不延误战机,铁木真和王罕没有再等,他们沿浯勒札河东进,到达名为忽速秃失秃延、纳剌秃失秃延两处地方(意为松树寨和枫树寨),这里有金国早先修建的界壕,尚留有若干堡垒,蔑兀真笑里徒带领残部在此筑寨自守。然而此部塔塔儿人在完颜安国的追击之下已成惊弓之鸟,立足未稳,战斗意志薄弱,铁木真和王罕的军队很快就将他们击破了,蔑兀真笑里徒被捕杀。
按照惯例,铁木真和王罕的军队随即展开抢掠。塔塔儿部在草原中号称最富,贫穷的蒙古人像闯进大观园一般眼界大开,他们得到一个银摇车、一件镶有珠宝的被子,《秘史》为此大书了一笔。此外,在松树寨中他们还捡到一个大宝贝,即上文提过的小孩失吉忽秃忽。失吉忽秃忽脖戴金项圈,身穿金线貂皮兜,他被铁木真当作礼物送给了诃额仑母亲,不出意外地,诃额仑将他收为养子。在诃额仑的“四养子”中,失吉忽秃忽是最有能耐的一个,后来成为帝国的大断事官,汉人称他“胡丞相”,甚至有一些学者认为,《蒙古秘史》就是他的作品。
完颜襄对于王罕和铁木真的成功配合非常赏识。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代表金国政府授予王罕以“王”的称号,王罕的原名叫脱斡邻勒,他本是克烈亦惕的罕(汗),现在又得到“王”号,人们把汉蒙两大荣誉叠在一起,称他“王罕(王汗)”。完颜襄另授予铁木真“札兀惕忽里”的名号,据多桑的解释,这个词就是“招讨使”,金国的正三品官。然而《秘史》中又接着叙述完颜襄的话说:“我要把你们这个功劳上奏金国皇帝,请他给铁木真加赠名分更高的招讨之号。”那么,“札兀惕忽里”应当在招讨使之下,或者是其副职。
虽然《秘史》努力将浯勒札河之战描写成铁木真居于主导地位,但是从金国给二人的封号高低来看,无疑他此时还只是王罕的一位助手。
然而无论如何,铁木真和王罕都从金国那里获得了宝贵的政治财富。王罕进封为王,他将这个号挂在名上四处招摇。而铁木真也对“札兀惕忽里”颇感得意,很多年后,他在警告阿勒坛叔叔和忽察儿的口谕中就以这个名号自称(“别让人家说你们只不过倚仗着札兀惕忽里!”)。草原上,虽然大家都不喜欢金国,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它在名义上的领导地位,“朝廷”给的封号还是具有很大的号召力和威慑力的。
从塔塔儿回师的路上,这位札兀惕忽里就收到了撒察别乞叛变的报告,他便乘战胜之威一鼓作气收服了主儿乞人。从此,没有了塔塔儿人的外顾之忧,没有了主儿乞人的内审之患,又从金国获得了实惠的政治保护,铁木真大汗便开始四处出击:同一年,他参与了与北乃蛮王不亦鲁黑汗的对抗;次年,他再次教训了蔑儿乞惕人;到世纪末的1199年,他更是与王罕联手将北乃蛮打到残废。
对于这一切,他的安答札木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日期:2018-10-25 22:36:29
6-1 逐鹿阔亦田
12世纪末的草原波潏云诡,至浯勒札河战后,人们已清晰地看到:阿勒坛汗拨转天平,塔塔儿人风光不再,也速该之子正带领着蒙古人重新崛起。当时,有一位伯岳吾(巴牙兀惕)部名叫锁儿罕的老爷叔曾经煮酒论过英雄,他用蒙古传统的隐喻韵文发表了一通高论:
“主儿乞部的撒察别乞想登大位,但他没有这个福分。札木合薛禅经常让人们互相冲突,行使种种口是心非的奸计来推进他的事业,也没能成功。拙赤哈撒儿也有这种野心,他倚仗自己的力气和神射,但也不成功。蔑儿乞惕部的阿剌黑兀都儿有谋取大权的野心,表现出一定的魄力和伟大,但也一无所获。只有这个铁木真,具有称王称霸的相貌、气派和魄力。他毫无疑问,定能成就霸业!”
锁儿罕分析的,只是当时狭义“蒙古部”汗位的争夺,未论及王罕和乃蛮部的诸汗。在上述对手中,阿剌黑兀都儿是蔑儿乞惕人的新锐首领,但是他的失败很快就要到来。拙赤哈撒儿不是别人,正是铁木真相依为命的亲弟,身材比兄长更加强壮雄伟的神射手在部落发展壮大之后,不时会按捺不住那躁动的内心,此是后话暂且不表。撒察别乞的命运则已经在帖列秃山口被终结,是前文已经见证过的。只有铁木真的安答札木合仍是个可怕的对手:他的札只剌惕部十分强大,控制着广阔的额尔古纳河流域;他在草原旧贵族中的号召力甚至超过铁木真,人们还记得十三翼战前,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拉起了由十三个部落组成的战斗群;然而,最关键的还是,札木合本人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将才,从勤勒豁河对蔑儿乞惕人的突袭战和十三翼战斗便是例证。这样一位闪闪发光的安答,当然不会对铁木真的壮大坐视不理,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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