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精老虔婆可不是白混的社会,“押司不要使这科段”,场子上的话张嘴就撂了出来,“这唐牛儿捻泛过来,你这精贼也瞒老娘,鲁班手里调大斧”“你这般道儿,只好瞒魍魉,老娘手里说不过去”,泼妇嘴利,好生厉害,“放你娘狗屁!老娘一双眼却似琉璃葫芦儿一般,却才见押司努嘴过来,叫你发科,你倒不撺掇押司来我屋里,颠倒打抹他去。常言道杀人可恕,情理难容?”,机关枪开扫,谁能接嘴?
这婆子跳起身来,便把那唐牛儿匹脖子只一叉,踉踉跄跄,直从房里叉下楼来,“你不晓得破人买卖衣饭,如杀父母妻子。你高做声,便打你这贼乞丐”,这婆子乘着酒兴,叉开五指,去那唐牛儿脸上连打两掌,直颠出帘子外去,婆子便扯帘子,撇放门背后,却把两扇门关上,拿栓拴了,口里只顾骂。
泼妇出手,闲汉讨饶。同样的老棺材瓢子虔婆殴打年轻力壮的闲汉,这里是唐牛儿被打得只敢放狠话不敢动胳膊,后边还有王婆殴打闲汉郓哥儿。
虔婆对闲汉,胡搅蛮餐的劲,虔婆碾压闲汉。
“押司没事睬那乞丐做甚么?那厮一地里去搪酒吃,只是搬是搬非。这等倒街卧巷的横死贼,也来上门上户欺负人”。
好硬气,好刻薄,好尖酸,虔婆,你厉害。
日期:2018-10-25 14:32:49
12、**无情
脱身不得的宋江,只好将就着与自己这名分上的情妇同床共枕了。可阎婆惜却铁了心要为自己的小张三守节,“我只思量张三,吃他搅了,却似眼中钉一般。那厮倒直指望我一似先前时来下气,老娘如今却不要耍。只见说撑船就岸,几曾有撑岸就船。你不来睬我,老娘倒落得!”此处少儿不宜,施老这个入港的段子挺花哨。
面对如此作的阎婆惜,施耐庵也忍不住要议论了:原来这色最是怕人。若是她有心恋你时,身上便有刀剑水火,也拦她不住,她也不怕。若是她无心恋你时,你便身坐在金银堆里,她也不睬你。常言道,佳人有意村夫俏,红粉无心浪子村。
俩人一人睡一头,谁也不搭理谁,更可气的是,半夜三更,阎婆惜还要在脚后冷笑。这女子,好作死。
穿窗斜月映寒光,透户凉风吹夜气。雁声嘹亮,蛩韵凄凉。樵楼禁鼓,一更未尽一更催;别院寒砧,千捣将残千捣起。画檐间叮当铁马,敲碎旅客孤怀;银台上闪烁清灯,偏照离人长叹。这一夜,当真难熬,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要不真可就是自讨苦吃了。
如躺针毡的宋江,终于熬到了五更,起来要走,也忍不住骂了句“这贼贱人好生无礼”。
日期:2018-10-25 16:32:26
13、凄清长街
憋了一肚子床头气的宋江,看到了县前赶早市的卖汤药的王公,发自肺腑敬重宋押司的老人家,慌忙给宋江浓浓地奉一盏醒酒二陈汤。
说句心里话,宋江这样的人是很受人爱戴的,虽然他心底存着各种各样的算计,虽然在真正需要他牺牲自己看重的东西去帮别人时他是不会出手的,虽然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眼都不眨地毁掉不相干的人,但在他举手之劳的范围之内,他确实是个救贫济弱的大好人。
看着辛劳的王公,他想好了自己口袋里金子的去处,“常吃他的汤药,不曾要我还钱,我旧时曾许他一具棺材,不曾与得他,想起前日有那晁盖送来的金子,何不就与那老儿做棺材钱,教他欢喜”。
这一摸不打紧,摸出了祸事。
“我一时气起来,只顾走了”“我本是在酒楼上刘唐前烧毁了,他回去说时,只道我不把他来为念”“正要将到下处来烧,又谁想王婆布施棺材,就成了这件事,一向蹉跎忘了”“昨夜晚正记起来,又不曾烧得,却被这阎婆缠将我去,因此忘在这贱人家里床头栏干子上”,一个小公务员的多事之秋,让他这一向精明的老江湖也乱了方寸,接连做下了糊涂事。
日期:2018-10-25 16:38:01
14、还能更无耻吗?
气走了宋江的阎婆惜,不忘得意地碎碎念“老娘自和张三过得好,谁耐烦睬你,你不上门来才好”。
这位**上脑的贱人啊,敢问你穿谁的、住谁的、吃谁的,如果你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好歹硬气一点啊,这没羞没臊地做姑奶奶,好尴尬啊。
脱光了衣服要睡觉的阎婆惜,瞅见了宋江落在床头的腰带,喜滋滋地说“黑三那厮吃嚯不尽,忘了銮带在这里,老娘且捉了,把来与张三系”。
这脸皮得多厚,你男人的腰带掉你床头了,你喜滋滋地说,要把这玩意儿送给你情人,暴汗。
一抖腰带,抖出了金子,“天教我和张三买物事吃。这几日我见张三瘦了,我也正要买些东西和他将息”,这无话可说了。
看到了书信,“好呀!我只道‘吊桶落在井里’,原来也有‘井落在吊桶里’。我正要和张三两个做夫妻,单单只多你这厮,今日也撞在我手里!原来你和梁山泊强贼通同往来,送一百两金子与你。且不要慌,老娘慢慢地消遣你!”,这果然薄情。
日期:2018-10-25 16:41:17
15、怒杀情妇
火急火燎要回来拿东西的宋江,碰到了摆好架势要慢慢消遣他的阎婆惜。
面对阎婆惜“且再和姐姐睡一睡”的调笑,宋江只得忍了昨夜的气,好好说话“你看在我前日的面,还我招文袋”。
面对阎婆惜的假睡不搭理,宋江只好走心“你不要急躁,我自明日与你陪话”。
面对阎婆惜的“黑三,你说甚么”“呸,你不见鬼来”,宋江只好做小“夜来是我不是了,明日与你陪话”。
面对阎婆惜的“柳眉踢竖,星眼圆睁,老娘拿是拿了,只是不还你!你使官府的人便拿我去做贼断”,宋江只得逢迎“好姐姐,不要叫”。
面对阎婆惜图穷匕见的约法三章“将典我的文书还我”“我头上带的,身上穿的,家里使用的,虽都是你办的,不许你日后来讨”“快把晁盖送你的一百两金子与我”,宋江也只得心平气和地解释“前两件都依得,一百两金子我没要,若端的有时,双手便送与你”。
对宋江的解释,阎婆惜很不满意,说出了**眼里的官模样,“公人见钱,如蝇子见血,他使人送金子与你,你岂有推了转去的?这话却似放屁!做公人的,哪个猫儿不吃腥?阎罗王面前,须没放回的鬼!你待瞒谁!”
阎婆惜这嘴脸刻画的真是让人生恨,恨其不死,但她对公人们这段见骨地嘲讽,确实精准…
宋江既然于女色上不甚要紧,却偏偏要学人家做包养外室的洋气活,耍出了幺蛾子。
阎婆惜在色欲驱动下是丧失正常人情商的,**上脑时会异常狠毒刻薄。
宋江虽然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却又抹不开脸,与这些无赖泼皮刁妇贱人划清界限,因为这些人基本上就是宋江平时厮混的朋友圈。
阎婆惜竟然奇迹般地识字,看来以前是被当作高级文艺**培养过的,可惜山东的好汉们不好这口。
一忍再忍、大局观开挂的宋老大,动了真火,动起手来,决不含糊,先割喉,再割首。
“手到处青春丧命,刀落时红粉亡身”“紧闭星眸,直挺挺尸横席上;半开檀口,湿津津头落枕边”“小院初春,大雪压枯金线柳;寒生瘐岭,狂风吹折玉梅花”。
一出玩票的金屋藏娇的艳事,最后发展成了金屋喋血的惨案。
郓城县里黑白通吃的宋押司,做不成自己的地头蛇了。
日期:2018-10-25 16:42:36
16、挥一挥衣袖,敢问路在何方?
施耐庵不仅让主角宋江的登场姗姗来迟,还一出场就给他安排了三件不光彩的事情。
私放晁盖,弃国家纲纪于不顾,拿手中权做自己买卖人情的大生意,一个墨吏跃然纸上。
包养情妇,挟恩图报,赶赵官家风流浪荡的潮流,一个恶霸呼之欲出。
怒杀婆惜,于盛怒下的拔刀相向,一个巨寇华丽诞生。
宋江,一个不入流的地方小吏,凭借着自己老辣娴熟的手段,在郓城县混得风生水起,在河北山东的绿林道上声名赫赫。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沦为贼首。
杀人放火的强盗,他从骨子里瞧不上。
因为做穿着官衣的匪,卖黑白通吃的人情,既稳当,又光宗耀祖。
命运无常,一次普通的卖人情把他推向了风口浪尖,一次稀里糊涂的桃色事件让他一手血污。
从此,他正式踏上了江湖。
可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怎会轻易放弃心底的向往。
杀人放火好招安。
这一条新路,正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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