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实实在在的在下面多干几年,知道这群人精是怎么想事的,才能既拉拢他们又对付他们。
到下班的点,凌彦齐不再打电话。卢思薇的心又牙痒痒的。记得他小时候,外公就说过,这孩子推一步走一步,不推了便只想躺下来。下班怎么啦,下班后还可以加班呀。
她看着他说:“现在怎么办?”
“再打电话也无济于事了。要不,我给你个数吧。”
卢思薇指指电脑屏幕,上面还有一堆的问题:“你怎么给数?”
“我先给你个大概的数据,然后接下来一个星期,我会让销管部,把这些原始数据再核一遍。这些年公司的基础管理确实很弱,就以这次的统计指标,来做一个模板化。”
只能这样了。
凌彦齐盯着满屏的数据,想了好几分钟,然后拿了干净的a4纸,利落简洁地写上:“预估全年销售面积3300万平方米,销售金额4750亿。”
卢思薇眼神在屏幕和纸张间来回往返,两者数据差好多:“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凌彦齐盖上笔帽,指了指那些蓝色方框:“他们的数据,我还是不放心。”
他有自己的判断。
卢思薇将纸轻轻放在桌上,凌彦齐最后给出的数,和她所想几乎一致。但她的判断,是建立在对房地产行业,对公司项目二十余年的了解上。凌彦齐呢?
凌彦齐没有等到这次统计最终出来的数。因为隔两天,他就被调往天海集团正在大力发展的商业地产部门,也是高级项目经理了。
升得好快。卢思薇为此专门对凌彦齐说过:“商业地产涉及到的方方面面,比住宅更复杂。毕竟二十多年来,公司做住宅都已经标准化,遇不到什么真正难以解决的问题。定安村b区是你负责的第一个商业项目,当然它现在还没拆迁完,你所做也有限。你不要有包袱,也不要畏难,做好了自然是你的成就,做完蛋了,我也托得住。以前你专做基础事务,从现在起,我还希望,你要学会看人。事情做得好与不好,跟人是有很大关系的。你不用去管具体事务,放权下去,学会倾听各方意见,不被鼓动,深思熟虑,再做决策。”
凌彦齐呆一会,有点伤感:“妈,你才五十三岁。”
“那又怎样?你能这两年就能顶得住?未雨绸缪,怎样都不算早。”
商业地产部门呆了半年,的确没有住宅部那边死板沉闷。许多事情可商量的余地更大。因为也有二十来个的下属,凌彦齐是能不出外勤就不出外勤,除非他呆闷了。
定安村b区的前期设计,做得也都差不多,奈何拆迁太慢,影响报送批文。他派人去催,拆迁组一瞧他们挺闲的,愣是还找他要了两个人过去帮忙。
也因为太闲,只要一开高级点的会,卢思薇就爱派人叫他上来旁听。
旁听个啥,听得他昏昏入睡。好不容易挨到十二点,赶紧下楼去餐厅。
卢思薇非要他去附近一家东南亚菜餐厅。饥肠辘辘地赶到那,一看,管培康和卢聿宇也在。也没错,到哪儿,都有这两人。
管培康正拿菜单看,见他来,说:“彦齐今天真是赶上了,这家新出了不少娘惹菜。”
s市还真没几家像样的东南亚餐厅。凌彦齐找服务生多要一本菜单翻,能合他意的菜品不多,但总算不那么无趣烦闷了。
“要一份海鲜叻沙面,辣炒和牛,肉骨茶,甜点?煎蕊好了。还有炒蟹没有?也给我来一份。”凌彦齐很快点好餐,把菜单递走。
卢思薇心情不错,笑着说:“我们彦齐做事,要是和点餐一样有效率就好了。”
如果你掉进了黑暗里, 你能做的, 不过是静心等待,直到你的双眼适应黑暗。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凌彦齐把自个餐具摆好, 也不言语。反正有卢聿宇在,万事都有他来伺候。菜品依次上来,大家边吃边聊天。
卢聿宇说:“姑妈,今日收到海达公司董事长陈龙的结婚请柬,就这个周四, 我们要不要去?”
凌彦齐竖起耳朵听。卢思薇问:“陈龙是谁?”
卢聿宇说:“就是灵芝区那个被抓走的城管局局长陈伟和的干儿子。”
“哟, 还在蹦跶呢。”卢思薇不以为意。
凌彦齐瞥了请柬两眼,“这个海达贸易做什么的?”
“海达贸易?”管培康轻笑两声,“就是个壳子罢了。人可是在沙南横行十几年的大哥, 黑白两道都混得开。只是干爹落马,没那么容易死翘翘。”
他可不止是大学教授, 还是灵芝区的人大代表, 无论强龙还是地头蛇,都有交情。
“这是一婚, 还是二婚?都多大了?”凌彦齐想, 既然横行十年, 年纪也应该不小了。
“这种人, 哪有好女人愿意嫁的。一直跟着他的情妇, 早早就给他生了个女儿。听说这胎怀的是男孩。没念过书的人嘛, 总想着要传宗接代。就脑袋搁裤/裆上的买卖, 有什么好传的?”
卢聿宇转头问管培康:“那康叔, 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派个代表就行。”管培康一想,“以公司项目组的名义去。”
卢思薇点头,把请柬放到转盘上,转到凌彦齐跟前。他接过:“那我要小潘去吧。”小潘就是他部门里被借调到拆迁组的同事之一,对定安村那边的人事都熟悉。
他打开这烫金的请柬,一看便觉得扎眼,又忍不住不去看:“我也去看看。”
卢思薇瞪他一眼:“你去干嘛!”
凌彦齐语塞,过一会儿才说:“看看大哥的派头。”
陈龙和麦子的婚期敲定在二零一六年的五月十二号。
孙莹莹如今不再是龙哥手下一个小妹,也接到请柬,带着丁国聪去了。
她给司芃发不少婚宴现场照片。看见奢华豪气的水晶花束步道,或是新颖别致的婚礼糕点,说我要结婚,干脆也请这家婚礼策划。
司芃看照片,不少宴桌尚未坐满。现场气氛也不过分喜庆热闹。她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孙莹莹说:“是摆了五十桌没错,可我看,要是挤挤坐下,不过三十桌。咱们的龙哥也是要走下坡路了。唉,正常,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好在他也挣了不少。哦,我想明白了,他为什么愿意为麦子办这场婚礼,他对麦子平时不也就那样?他要退隐江湖啦。”
过一会,她说:“呀呀呀,你猜猜,我见到谁了?”
司芃不配合,啥也没回,她发段语音过来,唱的是蔡琴的歌:“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
一听,司芃便知道是谁,回三个字:“说人话。”
“是谁嫌我说话糙,我改还不成么?”孙莹莹发一张照片过来。
司芃一看,凌彦齐坐在主桌下方第一张桌,侧脸和旁边的人交谈。一众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之间,白面书生的清俊秀气更为凸显。他和陈龙没什么交情,能让那些生死兄弟都靠后坐,看来真是个有来头的人。她点开原图,将照片保存下来。
“要不要我上去和他聊会?”
“随你。”
正是中午,店里也忙,司芃便把手机放进抽屉里,过午餐点才拿出来。一看,全是孙莹莹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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