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一本关乎心灵与智慧的书》
第41节

作者: 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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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01-21 11:40:49
  正解论语(12):微型辩论会之谁本谁末
  19·12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论语》第十九篇有两场微型的辩论会,上场的辩论双方是子张与子夏,本场的辩论的双方则是子游与子夏。
  日期:2019-01-21 11:41:55
  一、子游的观点乃“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
  门人小子:学生们。

  洒扫:洒水扫地。
  应对进退:接待宾客时的应答与迎送。
  抑:文言连词,这里作转折的之意,但是、不过。
  本末:原为木的根、梢或是树的主干、枝节;后引申为事物的根源、结局或是本质、细节。如《礼记·大学》便有:“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如之何:怎么办、怎么行。

  子游认为,子夏所教授的学生,做些洒水扫地、接应对答、迎进送退是可以的;但这些都只是学之末节,而非学之根本,这怎么可行,等于是拣了芝麻却丢了西瓜。可见,在子游的心目中,对于“洒扫应对进退”这类末学,是满心嫌弃的。
  日期:2019-01-21 11:44:33
  二、子夏的观点乃“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诬:欺骗、歪曲。
  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能够至始至终者,恐怕只有那些聪慧的人吧。“卒”,终结、完毕。
  李零先生认为,“有始有终,只不过是有恒者,根本不是圣人。子夏这么讲,是有违夫子之道的…圣人也叫圣者,其实是圣王,先秦古书都这么讲,翻成现代话,就是英明领袖”。
  然而,《说文》说“圣,通也”,《书·洪范》亦说“睿作圣”;可见,在古代,“圣”用来形容人的聪慧,耳聪口敏、通达事理。况且,“圣”亦非帝王将相的专用词汇,如《诗·邶风·凯风》便有“凯风自南,吹彼荆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左传·鲁襄公二十二年》亦有“臧武仲如晋,雨,过御叔。御叔在其邑,将饮酒,曰:‘焉用圣人!我将饮酒而己,雨行,何以圣为?’”。更何况,据荀学的观点,“圣人”甚至可以批量化生产,“今使涂之人� 木为学,专心一致,思索孰察,加日悬久,积善而不息,则通于神明,参与天地矣。故圣人者,人之所积而致矣”(《荀子·性恶》)、“礼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苟知此矣,虽在吠亩之中事之,圣人已”(《家语·论礼》)。事实上,直到唐代,“圣”亦不一定便和“伟大”扯上必然的关系,仍可纯粹地形容人之聪慧,如“是故圣愈圣,愚益愚”(韩愈·《师说》)。

  那么“有始有卒者”,算不算得上“圣人”呢?我个人认为,是算得上的。“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诗经·大雅·荡》),无论何事,绝大多数人都希望且能够有个好的开始,却少有人能坚持到最后,难怪孔子会说“唯上知与下愚不移”(17·3);因此,能够做到善始至终者,不仅拥有着恒心,亦拥有着上知,的确可以算得上是聪慧的圣者。故,子夏如此说,并不违夫子之道。
  日期:2019-01-21 11:45:10
  不过,与是否“有违夫子之道”相比,子夏的观点中,最具争议的,当属对“倦”的理解,因为它决定着整个观点的走向。“倦”,可有两种说法。
  一、同“券”,据毛奇龄《论语稽求篇》讲,“传”与“券”均为古代印契传信之物;因此,“倦”可以理解为“传授”。如按此说,子夏的观点可译为:君子的学问,哪些先传授,哪些后传授,应像树木花草那样,分门别类,差异待之。君子的学问怎能被如此曲解呢?至于能够至始至终者,恐怕只有那些聪慧的人吧。此说中,“有始有卒者”,便主要针对的是老师。
  二、取“倦”之本义,厌烦、嫌弃。如按此说,子夏的观点则可译为:君子的学问,哪些该作为“本”而先传授,哪些又该作为“末”而后倦弃,就像树木花草那样,分门别类,差异待之?君子的学问怎能被如此曲解呢?况且能够至始至终者者,只有那些聪慧的人吧。此说中,“有始有卒者”,则主要针对的是弟子。
  不少注家认为,子夏的特点乃是细腻,教授学生时恐怕亦是细致入微,进展缓慢,当取第一说。而我个人认为,子夏的特点乃是务实,注重实质而非形式,主张“寓教于行”:“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1·7),无求有学历、但求有学力;“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19·6),看似高深的“仁”其实亦只是蕴藏于日常的点滴中;“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19·7),君子亦应如百工造器,于自己的本职中不断雕琢自己的学问,以便精益求精。故,取第二说为好。这样才能比较有力地驳斥子游的观点。

  况且,“倦”,如取第一说,作“传授”解;那么从训诂的角度来讲,亦得先通假,然后得联想会意,最后还得将名词转化动词。如此繁琐,还不如将“倦”直接当作“传”之讹,来得干脆。
  更何况,“寓教于行”的教学模式,亦非子夏的首创,而是师从孔子。孔子便没有刻意地教授弟子所谓的“大道”,以至“二三子以我为隐乎”(7·23);这点,子贡便可证实,“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5·13);且当子贡问“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孔子的回答是:“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17·17)。由此可见,“君子之道”,重点不在于老师的传而在于弟子的行,老师所起的作用,亦非灌输,而是点拨,“不愤不启,不悱不发”(7·9)。

  综上所述,在子夏的心目中,君子的学问并无本末之分,只有始卒之别:惟有“有始有卒”的弟子,方能够“无欲速,无见小利”(13·15),堪为聪慧的圣人。
  日期:2019-01-21 11:45:16
  子游说:“子夏所教授的学生,做些洒水扫地、接应对答、迎进送退是可以的,但这些不过是学之末节,而非学之根本,这怎么可行呢?”子夏听了,说:“唉,子游此言差矣。君子的学问,哪些该作为“本”而先传授,哪些又该作作为“末”而后倦弃,就像树木花草那样,分门别类,差异待之?君子的学问怎能被如此曲解呢?况且能够至始至终者,恐怕只有那些聪慧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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