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心术榜——刘备厚黑发家史:(一)一个底层的上层路线》
第8节

作者: 卧龙岗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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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之上聊着聊着,陶谦越看刘备越顺眼。仪表轩昂,语言豁达,这是一个砥柱一样的人物,一个英雄啊!徐州此刻正处于惊涛骇浪之中,最缺什么?最缺这样一位哥!
  陶谦命糜竺取徐州牌印,就要让给刘备。
  刘备愕然:“陶公这是什么意思?”我料到你会感谢,但没想到感谢来得这么快。略一思索,随即醒悟,表面仍不作声色。

  陶谦说:“今天下扰乱,王纲不振;公乃汉室宗亲,正宜力扶社稷。老夫年迈无能,情愿将徐州相让。公勿推辞。谦当自写表文,申奏朝廷。”
  刘备望着这垂手可得的徐州牌印,这是他此行出兵最想要的东西,但此刻却不能要。
  徐州此刻还不是一块香饽饽,而是一块烫手山芋。烫手山芋接过来干嘛?帮人挡枪?胜负未定之际,徐州还不能说是你陶谦的,照这趋势看倒更像是曹操的。陶谦让曹操的囊中之物,不是慷他人之慨吗?陶公,你这是被曹操打急了吧!自己若接了,就不只是上了曹操黑名单的问题,而是上了死名单,受其天涯追杀。至于说打赢曹操,暂时还没有这么痴心妄想。自己的原则一向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可不想绑定在这里,腰上绑一大袋金子沉入水中。

  再者,一进城就抢了徐州牌印,徐州的老百姓怎么想?另两支救兵孔融、田楷怎么想?出兵就没了这个“仁义”的名义,而变成乘火打劫、吞并,那性质就变了。就没办法再凝聚人心,孔融、田楷也会托故退走。因为他们是来救陶谦的,而非来救徐州的新主人的,没有人愿意为他人作嫁衣裳。不仅把好事变成坏事,还会背上贪婪不智的名声。
  而自己让了,纵然救徐州失败,还是有义名。若侥幸救援成功,更是名利双收。
  只要你记住我的功劳,存着这份让给我的心思就行了。以后的事情咱们慢慢见分晓嘛。你终究还是要依靠我,将来打胜了,尘埃落定,我会连本带利一块收回来的。
  刘备于是离席再拜,正色说:“刘备虽汉朝苗裔,功微德薄,为平原相犹恐不称职。今为大义,故来相助。公出此言,莫非疑刘备有吞并之心耶?若举此念,皇天不佑!”

  陶谦再三相让,刘备再三不肯接受。
  陶谦这一让,是真心的让;刘备这一推辞,是真心的推辞。
  糜竺在一旁,看他们两个把这块烫手山芋推来推去,也不是个了局,于是出来打圆场:“今兵临城下,且当商议退敌之策。待事平之日,再当相让可也。”算是暂时搁置了这桩好人好事。
  日期:2018-09-14 12:57:39
  二
  恰似大旱逢甘霖,在曹操的后方,陈宫、吕布、张邈联手偷袭了兖州,曹操赶紧抛下徐州,匆匆赶回去救场。连日来压在徐州每一个人头上的死亡威胁终于解除,徐州城内一派喜气洋洋。

  刘备、田楷、孔融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时刻怕自己顶不住,现在不费吹灰之力,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英雄,太爽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论其首功,当然属于刘备。
  作为徐州的主人,陶谦得给徐州百姓一个交待,得给三位救星一个交待,得给曾经相让徐州的一个承诺一个交待。总不能说在危机时刻就要把徐州甩锅给别人,危机解除了就假装忘了吧?
  当然,还得给自己的养老一个交待。
  陶谦于是请城外的孔融、田楷、关羽、赵云等赴城大会。饮宴既毕,延请刘备于上座,拱手对众人说:“老夫年迈,二子不才,不堪国家重任。刘公乃帝室之胄,德广才高,可领徐州。老夫情愿乞闲养病。”
  刘备不再愕然,而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徐州,我是想要的。但徐州对我而言安全吗?曹操都退兵了,还有什么不安全的?这样想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曹军退了,外部敌人没有了,内部就没矛盾了吗?——徐州又稳稳地变成了陶谦的徐州。我若接受他的相让,就是图谋他的东西。况且接过来后,旧主尚在,人心未服,虽得其位而不得其实,徐州就会同时出现两套班子,哪有那么容易融洽的?自己这么点人,又才从平原国那么个小地方出头来到徐州,名声还不够,根基也没有,终究只是过江龙,而非实力入驻。势力相争之下,强行管理,难免吃力,埋下动荡的根基。两套班子玩不转的。

  我的目的是只有一套班子,全都心甘情愿跟我走。
  只有先做人,再上位。收服了徐州的人心,才能坐上州牧的宝座。自己需要的是时间,去打消徐州上层与百姓的狐疑,展示自己的仁义与领导才能,证明自己能保护徐州,够格当他们的主公。刘备对此有充分的信心。
  况且,陶谦是真心相让的吗?未必。那么是假意喽?也未必。他既希望在徐州牧的位置上善终,又希望释放出诚意,令自己能留下来协助他、保护他。他是半真半假。
  那么自己拒绝,岂非是让好事溜走了?不会,他还需要我,一定会想出折衷办法留住我的。真正使我留下来的不是他让的情义,而是他对我的需要,这叫看透本质。正是因为有这一层,所以自己敢于坚决拒绝。
  如果没有这一层,他就不会让,让了自己也接受不下来,接受下来也不会好过。看清底牌,大胆出牌!
  你们都一起来劝吧!谁劝也不管用。但是劝的人越多,我的名声越美好,我率兵留驻也越顺理成章。

  于是刘备说:“孔文举令备来救徐州,为义也。今无端据而有之,天下将以备为无义人矣。”
  糜竺、陈登、孔融都来劝,陶谦甚至流下泪来。但刘备显是吃了称砣铁了心。
  关羽、张飞也来劝。刘备怒斥:“汝等欲陷我于不义耶?”
  陶谦又推让了好几次,刘备只是不接受。
  为了表示自己的高风亮节,他甚至提到了袁术:“袁公路四世三公,海内所归,近在寿春,何不以州让之?”在不明关节的人看来,这可真是太谦让了,万一这么让出去了咋办?但仔细想想,这无非是玩了一把心跳。袁术是白眼狼,只想着占便宜不想挡灾的主儿,提名他做候选人,徐州士族和百姓都不会答应。愿意帮你们实力挡灾的人,还得是我刘玄德。
  刘备一连串地谦让,却从未说出“离开”二字。这表明他无意由自己结束谈话,而是在等待着。
  高层社交充满了各种逼真的表演,往往让人以为事情正如表面那样。这是一场需要耐心的游戏,你得不被迷惑,还得懂得配合,耐心地等到对方打出真正的底牌的那刻。陶谦和刘备在拉锯中,都展示足够了自己的“真心”。
  陶谦终于说出折衷方案::“如玄德必不肯从,此间近邑,名曰小沛,足可屯军,请玄德暂驻军此邑,以保徐州。何如?”
  刘备还有“犹豫”,众人都来相劝,众意难违,刘备也就从了。
  第二让,陶谦半假半真,刘备也半真半假。
  刘备的美名又加了一重。
  日期:2018-09-14 13:35:46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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