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船载酒泛中流——科普兼得瑟,8一8我的酒吧故事》
第33节

作者: 半瓶哥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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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受不了他那得瑟劲,放下书抬头问他,你采取措施了吗。
  高小乐一脸懵懂的问哥你说啥措施。
  我做了个国际通行手势,高小乐顿时小脸煞白,说哥这可咋整。
  我一脸坏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交待了几句,拍拍他肩膀,说赶紧去药店,不贵,不到20。
  高小乐嗯了一声,说哥,再借点钱。
  我板起脸说滚,这钱都借,你太不讲究了。

  高小乐落荒而逃,看着他的背影我笑岔气了。
  第三天他又屁颠屁颠跑来,一脸仰慕的说了些感谢的话。
  我第一次看见高小乐哭已经春暖花开,梧桐路上的国槐叶子还没发全,一棵棵跟大头冲下埋树坑里的秃尾巴鸵鸟似的。
  头天夜里夜香来我店里,带了两根玻利瓦尔3号,往吧台上一撂,长叹一声,渣子,明天上午借你车用用。
  我掏出钥匙告诉他油不多了,离合器有点紧,去哪儿啊。
  夜香一脸悲愤的说给小兔崽子提亲去。
  我哈哈一乐,问小乐和巧嘴?
  夜香点点头,猛地明白过来,说你这人真不仗义,早知道了,就瞒着我是吧。
  我给他倒了杯水,说恭喜你,夜来香终于可以家族式经营了。

  夜香无奈的摇头,说这孩子太倔,死活不听劝。
  我说你凭什么劝他啊,别跟我瞪眼,人家乐意你管着吗,你又不是上帝,谁都得听你的。
  巧嘴家离我们这儿200来公里,第二天半夜我正准备打烊,夜香哥俩才回来,脸色都不太好。
  进了门夜香把车钥匙往吧台上一扔,冲高小乐说你别怪我不帮你,这钱我真拿不出来。我自己还租房住呢。

  高小乐点点头,咬牙切齿的一言不发,法令纹一跳一跳的。
  提亲一开始挺顺利,巧嘴家要的聘礼不太多,还按当地规矩做了手擀面。那碗面条吃到一半,未来老丈人发话了,说高小乐好歹得有一套自己的房吧。
  巧嘴家咬的太死,绝不退步。
  夜香跟我长吁短叹了半天,我知道他的确没辙。抽了一烟缸烟头,夜香咬牙说了一句,你俩不能再待一块儿了,明天让她走人。
  高小乐猛的站起来,说哥,别,我走。

  夜香抬手一记耳光。
  高小乐没躲也没拿手捂脸,晃了晃身子说哥,我去找个挣钱多的地方。
  夜香使劲从我怀里往外蹦,破口大骂。
  高小乐吐字清晰但声音很小的说,我就稀罕她!
  天花板上一盏射灯蓝色的光束正打在他半边脸上,最后一滴眼泪一路淌到嘴角,流进法令纹中消失不见。
日期:2009-12-08 23:02:30

  高小乐最后一次出现在梧桐路又是盛夏,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推门进来时我被眼前焕然一新的他惊着了,黑衣黑裤,寸头墨镜,腋下夹着个手包,叼着根烟冲我笑。
  我板着脸说先生您找谁。
  高小乐摘了墨镜说哥你别调理我了。
  我笑着说混的不错啊。
  高小乐挠着头皮呵呵乐,说混不好,瞎混。
  我看见他胳膊上多了几道疤,憋着没问,说你哥的店估计已经开门了。
  高小乐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看他的背影有点陌生,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从他进门到走,居然没打过哈欠。
  这孩子,是变了。
  那天夜里刚到营业高峰,梧桐路上又传来一片嘈杂,我忙生意没出去看热闹,自有好心人来通风报信,说夜香和他弟弟打起来了。
  冲出去已经到了尾声,高小乐和夜香一里一外,隔着夜来香的店门对峙。门口有两级台阶,夜香居高临下,抽了高小乐一耳光,说滚,我不是你哥。

  高小乐没还手,单手揉脸,半张着嘴抬脸打量夜香,说咱俩两清了。以前叫你哥,现在你啥也不是。目光转向夜香的侧后方喊了一嗓子,巧嘴,你出来。
  夜香抬手又抽,高小乐身子一侧躲过去,指着夜香的鼻子说,再跟我俩装,我一个电话把你店砸了,信不。
  我跑过去拉,高小乐使了几回劲没甩开我的手,撅了一会,冲夜香身后喊,等着,我快攒够钱了,首付。等着啊。
  他被我拉到店门口死活不进去,最后从手包里掏出张名片递给我,说哥,我知道你光棍,弟弟我也光棍,真的,以后有事打电话,好使。
  看他上了出租车一路驶远,我接着路灯看了那张名片,名字右下方一行小字,业务经理。名片正上方是粗体的公司名称。

  那是个在火车站附近做货运物流的公司,偶尔还干拆迁。
  近期崛起,威名显赫。
  那天夜里打烊后夜香带着雪茄来找我喝酒。
  我说你别犯浑,到底是自己弟弟,去找他好好说说。
  夜香瞪着我说找过好几回,劝不回来呀。
  我找不着太好的办法,只说你态度好点儿,好好说。
  第二天夜香真的去了,晚上鼻青脸肿的回来。哥俩没谈好,这回俩人都动手了。
  夜香说你说的对,谁都不是上帝,管不了。然后很落寞的喝醉了。
  后来我见过几回高小乐。印象比较深的有三回。
  一回是在火车站,一帮人拎着开山刀追砍一群新疆小偷,高小乐首当其冲。
  还有一回,马路边一个拆到一半被迫停工的施工现场,抗议的横幅和大字报铺天盖地。高小乐和一群同样打扮的黑衣青年在不远的地方闷头抽烟,不停的打电话。
  最后一回遇见他,是在一个饭馆门口,他喝高了,拉着我的手说哥,首付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我说巧嘴已经不干了,你哥那个店也要盘出去。
  不知道他听明白没有,还是拉着我的手口齿不清的嘟囔,差不多了,差不多了。直到跟他一块的几个人把他架走。
  我进饭馆吃饭,同桌的朋友问你发什么呆呢。
  我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咱们谁都不是上帝,所以只能折腾自己。
  朋友喝的有点高,说对,咱们谁也不拯救,坚决不!
  高小乐最后一次去河心岛是冬天,去的很轰动。那时候我的店已经关张了。
  有天看报纸,法治版登了张照片,长焦镜头从岸边推到河心岛上,一片枯死的芦苇,还有几个丨警丨察。
  那条新闻右下角还有张征集线索确认死者身份的小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双目微闭跟睡着了一样,嘴角两条深深的法令纹。
  后来听到两个传说。
  第一个说,有个小伙子跟老大喝酒,俩人都喝高了。
  小伙子说你答应给我一套房的。老大摸出把刀来,说这就是房,你要吗。
  然后用刀把来回抽小伙子的脸,其实一点没用劲,更像是戏弄。
  小伙子又喝了一杯酒,说你不能调理我,抢过刀捅进老大的胸口。
  第二个说有个人夜里藏在河心岛的芦苇丛里等人,结果被寻仇的人发现了。

  他等的好象是他哥,要么就是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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