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船载酒泛中流——科普兼得瑟,8一8我的酒吧故事》
第28节作者:
半瓶哥顿金 日期:2009-12-05 22:46:42
十八、勇敢一点
1919年,美国国会投票表决,通过了著名的宪法第18号修正案,主题鲜明重点突出,俩字,禁酒,四个字,全国禁酒,一堆字,严禁制造、销售及运输酒精含量超过0.5%以上的饮料均属,违者坐牢罚款。
欣逢盛世啊,把我扔那会儿的美国,够毙好几十个来回的。
上世纪20年代的美国街头,黑帮们交易的不是丨毒丨品而是威士忌。每当瘾君子们看到那闪耀着琥珀色光芒的温柔液体,眼神会陡然间清澈起来,随即闪现出攫取的凶狠杀机。
比较搞笑的是,1930年,美国保险行业做了个调查,当年酒精中毒喝死的人,比禁酒令实施前多了30多倍。
禁酒10年,75万人因为喝酒和卖酒坐牢,同时也催生出一个强大的行业,私酒酿造和销售业,看过电影《美国往事》和《铁面无私》的筒子应该熟悉。1933年罗斯福上台废了这条销魂的法律,举国欢腾。
禁酒期间,在纽约长岛有个咖啡馆,老板天资聪慧鬼斧神工,把可乐和烈酒搅拌到一起再加点果味糖浆,色泽棕红,对外宣称冰茶,引来一群我这样的酒牲口心照不宣的喝。
时过境迁,店名叫什么,老板是谁,都湮没日夜更替斗转星移之中,已不可考。
后人无数次的改良创造推陈出新,不变的只有两样,宿醉后的懊恼沮丧,和这种酒的名字,长岛冰茶。
大号高筒杯,先放捣碎的冰末,然后哥顿金、朗姆、伏特加、龙舌兰一样一盎司,加点柠檬糖浆,半盎司君度桔子酒,半盎司黑莓金,倒满可乐,搅匀,插根吸管就行了。如果想卖贵点,还可以在杯口装饰一片打了花刀的柠檬片。
昨天晚上去了一个酒吧,老板是我的朋友,前一段腿受了点伤,一直没好利索。
很久没去,她店里的沙发还是那么柔软,舒服得让人想死,象一段因为及时结束所以回味悠长的爱情,窝进去就不想出来。
有客人点长岛冰茶,我看她腿脚不方便,就扎上围裙进了吧台。杯瓶林立的各种摆设看上去那么熟悉亲切让人顿生恍惚感。
很久没调酒,手底下没准,一没留神,多出两杯。索性端出来放茶几上,窝进沙发和朋友边喝边聊,临走时,居然有了几分醉意。
长岛冰茶的口味很复杂,一堆烈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点象我们聊起的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强大。
强大是某品牌啤酒的地区分销商,常跑梧桐路,身高背阔,光头黑脸,不怒自威。
每回来都进我店里溜达一圈,吮着嘴唇看什么都摇头,一脸忧国忧民扼腕伤神的表情,猛一瞅屈原附体,然后瞪着我说你这儿不行,你得卖啤酒,多卖。
我每回都跟他解释我这儿的客人都好洋酒,而且利润高。
强大一边听一边摇头,连XX啤酒都没有,你也敢叫酒吧。
XX,就是他卖的那个牌子。
我笑着递烟点火,等他啰嗦完了惆怅够了,送他出门。
这一套路后来成为一种仪式,跟中学生做操一样,定时定点的来一遍。
后来我发现,强大除了卖酒,自己也爱喝两口。
就两口,绝对不能多。
有天下午我闲的挠墙,去梧桐路另一个酒吧串门,想蹭两杯自酿的黑啤喝。碰上强大送货,聊了两句,老板端了杯黑啤让他尝尝。
强大一脸不屑的说肯定没有我们XX好喝,仰脖子咕咚了。赶上那黑啤真材实料,麦芽含量接近14,酒精含量快8度了。
几分钟之后强大一张黑脸红成茄子色儿,就见着满嘴跑舌头,楞是说不出整句的话,口眼歪斜的醉倒了。
再醒过来已经夜深人静,痛苦不堪的冲老板说你这人真缺德,肯定在酒里下了药。
出门的时候直晃荡,翻来覆去的念叨,还是我们XX好,喝完稳当。
然后干了件很不稳当的事,跟两个没什么公德心冲着街边花坛掏枪放水的家伙打了一架。张牙舞爪把人家一直追出梧桐路。
鞋都跑掉了。
那年春天快过去的时候,强大他们公司搞了个客户答谢,组织一帮子酒吧老板爬山野餐,我厚着脸皮也凑过去。强大跟他老板说我是潜在大客户,大巴掌在我背后一拍,把我也拍上那辆停在梧桐路边上的大巴车,等我坐定还往我怀里扔了个小盒,是他们的纪念品,ZIPPO火机水晶烟缸还有个指环形状的酒瓶起子。
中午野餐的时候,强大又喝高了。
当时市面上各类啤酒都在抢市场份额,经销商见了客户比对自己老丈人还体贴。强大忙前忙后跟饭馆跑堂没什么区别,脸上的笑容能拧出二两油来。
本来我们七丑扎堆玩牌,喝的挺高兴,强大拎着半箱啤酒非要凑进来。牌出的奇臭无比还老给别人支招,连着喝了三罐还是四罐据说特稳当的XX啤酒,打着嗝说要去上厕所,再也没回来。
下午3点多了,大家过足了当地主的瘾,上了车发现今天的长工强大找不着了。打电话一直占线,几个人下车扯直了嗓子喊也没人答应。
前后折腾了差不多20分钟,终于在一个开满叫不上名字野花的山坡背阴处发现了强大,半靠着一棵小树上正打电话呢,一边打一边薅树叶子玩。
那棵树还没他胳膊粗,惨遭蹂躏摇摇欲倒。
强大的电话打的很投入,我们都走到他身后了犹自惘然不察,冲着话筒有说有笑,那笑声清脆爽朗和所有青春年少的阳光少年一样缺心眼,跟他的外型年纪极为不符。
我俯身在他脖子后面猛吼了一嗓子。
强大剧烈抖动终于压断了那棵树,一屁股坐地上,手机也掉了,完全没搭理我,捡起手机喂了两声,说我待会给你打过去。这才抬眼瞪我。
回去的路上强大酒意十足谁都不搭理,专心致志的发短信,两根粗眉毛上下翻飞配合着丰富的面部表情,象个三流小品演员。
我嬉皮笑脸凑过去看他手机,他从遮遮掩掩发展到挥手阻拦,态度相当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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