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宰着我们的人生沉浮?!》
第29节

作者: 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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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自强花一角钱买了两张门票,与秦玉琴一起走进公园,悠闲无事地四处游逛着,饶有心情地观赏着园中景色。
  这也是第一次,两个年轻人有如此闲情逸致的相处时光。毕自强和秦玉琴心情愉悦地边走边看、有说有笑。在生命勃发激情的青春岁月里,他们那萌动的初恋犹如顶石出芽的春笋,彼此内心里都涌动着一种对异性心驰神往的美好感觉。
  在一棵荔枝树下,两人肩挨肩地坐到了一张长石椅上,欣赏着眼前的秀丽景色。
  公园里,一位专为游客拍照的中年妇女,瞧见眼前有生意了,便不失时机地向这对年轻人走来。她相貌普通,个子不高,剪着一头齐耳短发,衣着朴素,身材胖得有点臃肿。她胸前挂着一部长盒式海鸥版照像机,手里还拿着一块写有价目表的夹纸板。她就是一个自谋职业、无证经营的摄影个体户,每天都在这公园里四处流动着寻找目标,巧舌如簧地说服那些游客,为自己招揽照相的生意。
  当走到毕自强和秦玉琴面前时,中年妇女满面笑容地主动与这对年轻男女打着招呼,态度热情地向他们询问是否要拍照留影。
  “小伙子,和女朋友拍张相片留念吧!”中年妇女的普通话说得不太纯正流利,夹带着一些壮话口音。她很有做这行的粘乎劲,虽然一开始就遭到了毕自强的婉言谢绝,却丝毫不气馁,竟赖在原地不走了,态度诚恳地不时把价目表往小伙子面前递过来,嘴上一直不停地说服道:“你看多么好的天气啊,这里的景色又是那么美呀……你的女朋友长得又这么漂亮,你不跟她拍张合影留作记念,那太可惜了……相信我好了,我是有固点摊点的,保证你能取到相片。我收费比照相馆便宜多了,拍两寸照片洗两张才一块钱,不贵的……你看,这里既有花卉、又有草坪、还有绿树,就取这个景,效果就会很好的啦。拍一张吧,来,拍一张吧……”

  耳边听中年妇女唠叨了大半天,毕自强心里老大不忍,似乎也有些动心了。他不由地向奏玉琴望了一眼,只见她低垂着目光,脸上流露出一种少女般的羞涩红晕,无言中似乎有默许的意思,正在等他拿主意呢。突然,他好像领悟到了什么,站起身从裤兜里摸出一块钱来,爽快地递给了那位中年妇女。
  既然给了钱要拍照,两人便简单地整理一下仪表和装束吧。秦玉琴换上了那件新买的白底花格上衣,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更青春、更靓丽了。毕自强穿着秦玉琴帮他买的那件中山装,容光焕发,英俊洒脱。在中年妇女为他们选好的取景处,毕自强和秦玉琴面对镜头相依而立,各自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兴奋和甜美的笑容。
  “两个人靠近些、再近些……抬头挺胸,哎,男的把脸再向女的那边侧一点,”中年妇女一直低着头看取像框,不厌其烦地对他俩提出校正姿势的要求,开导般地说道:“脸上表情要放松,可以笑得再灿烂一点……对了,就这样!再挨紧一些,这样才像一对情侣嘛。准备好了吗?一、二、三……照啦!”
  毕自强和秦玉琴一起凝望着那镜头,心里充满一种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和向往,似乎已看到了他们美好的未来,不约而同地把笑意都写在脸上。就在一刹那,中年妇女飞快地按下快门,照相机“啪”地轻响了一声……
  好了,1981年早春里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时刻,一张底片将一双年轻男女的青春容貌和初恋情怀定格在一瞬间,从而留下一张笑容生动、影像清晰的黑白照片。
  很多年后,毕自强经历了生命中许多次大起大落,却都一直珍存着他和秦玉琴合影的这张黑白照片。每当他翻开像册看到它时,那情那景,仿佛仍在眼前,就在昨天……

  一九八一年,离春节还有三天。
  陈佳林被铐着双手,低头蹲在审讯室一个角落里。面对民警秦晓勇的问讯,他神色坦然,有问必答,态度良好。
  一个初次被抓进派出所的扒手,通常都会神色惊慌、惶恐不安,甚至不知如何应对审讯。像陈佳林这类经常进出派出所的老扒手,则不尽然。他心知把柄既被对方抓在手里,抵赖无济于事,你审讯我就招供,反正说完等着被处理呗。这次事情也就是个扒窃未遂。
  在朝阳派出所里,有一间临时关押人犯的牢室。这牢室像一个大笼子,高度不足二米,面积不到十平米。它只有一个铁栏栅小门透光通气,上面挂着一把大铁锁,里面空空如也,既无窗也无灯,四面皆墙壁,显得昏暗而阴森。
  录完口供,陈佳林被关进这间临时牢室。做小偷不论你如何狡猾,也总有一天会落网。失去自由的他,心情极度沮丧,一个人孤伶伶地抱着双膝盘坐在水泥地上,侧身傍靠在铁栏门上,眼巴巴地了望着外面的景色。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变得漆黑一片了。腊月二十七的夜晚,既寒冷又漫长。陈佳林身上衣服单薄,冷饿交加,直冻得他浑身哆嗦,不时地哈口热气、搓搓双手。他不敢躺睡冰冷的水泥地,只好缩颈抱臂靠坐在角落里,整夜都未曾合眼。
  翌日上午,秦晓勇走到牢室前,隔着小铁栏门往里瞟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递进一袋东西。陈佳林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里面有八个冒热气的包子和两盒平装香烟。
  “呵,太好了!”陈佳林早已饿得发慌不安,赶紧抓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感激不尽地说道:“谢谢秦公丨安丨!”
  “你别谢我,东西不是我买的。”秦晓勇背着双手站在铁栏栅门外,不动声色地问道:“昨天抓你的那人,认识吗?”

  “谁?”陈佳林反应快,意识到说的是毕自强,马上摇头,装呆卖傻地答道:“不认识。”
  “东西是他送来的。”秦晓勇有心无意地说道。
  刚才,毕自强专程来了一趟朝阳派出所。他向秦晓勇打听情况后,便去买了一些吃的和香烟,托付秦晓勇带给陈佳林。
  “所里决定拘留你十五天,等会我送你上山。要不要通知你家里人?”
  “不用了,”陈佳林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无动于衷地吞咽着热包子,无所谓地答道:“我家里没人,就我一个。”
  常在河边走,岂能不湿鞋。做贼行窃难免“失风”,都有失手被抓获的时候,扒手们只好把牢狱视为“第二家庭”。凡做贼者没有不坐过牢的。对老资格扒手来说,一头栽进牢狱里,没什么可怕的,在心理上也多有准备。谁没倒霉十足的时候?说了也没人相信,陈佳林衣兜里随身揣着两样东西:一把半截牙刷头和半把小牛角梳。他的裤腰带也是做过手脚的,皮层里夹有薄刀片或一小截铁锯片、细钢丝之类的小物件,也不知备来何用。通常越是胆大过人、偷技高超的扒手,往往坐牢的机率也会更高些。有些扒手甚至习惯了那种蓬头垢面的牢房生活,常进常出,不以为然,可谓饱经风霜。有时,他们会自我嘲笑地幽默一番,将牢房戏谑为“免费旅馆”或是“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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