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离家——为了女儿,我离婚不离家》
第38节作者:
令狐云云云
我们都鼓起掌来,简短的仪式在欢声笑语中落幕。他们甚至准备了道具手铐,把新郎新娘铐在一起。胖室友携夫下来祝酒,被我们围住。我跟他俩开玩笑抱怨:“真是太不公平了,怎么偏偏说他偷走了你的心,你不也偷了他的心?怎么光判他不判你?”大家乐一阵,新郎大度地解围:“因为太太永远是正确的。”说得我有些讪讪。旁边莫思薇也出来打趣:“哎呀,我的心也给新郎骗走了怎么办,新郎是不是也要判给我?”胖室友很郑重其事:“新郎不能给你,但这束花要给你。”她把那代表姻缘的花束塞到莫思薇的手上,说:“老同学,希望再度找到幸福!”然后吻了下后者的脸颊。
我惊呆了:莫思薇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她的孩子正准备上初中!那眼前的这一幕又从何谈起呢?胖室友所谓“再度找到幸福”,是在暗示莫思薇的婚姻出了什么事?
我没机会开口问,新郎新娘的剧社同事们大概觉得这次婚礼是一个不错的舞台剧创意,于是忍不住当即开始设计新的桥段。他们推敲:接下去的剧情会怎么样?新娘会如何惩罚新郎?新郎又会怎样求饶?已经有好事者给他准备台词:“夫人,手下留情!”大家不同意:“太对付了!”又有人提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同事们再度否决:“别弄得跟刑场就义似的,咱这又不是刘胡兰。”新郎给大家撺掇得没辙,只好搜肠刮肚地现编。最后,他羞答答地转过去看着新娘:“哎呀,都是你的人了,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吧!”大家顿时笑翻:“贱兮兮的!”
这时候,我在旁不知怎的心念忽然一动,轻轻瞟了一眼莫思薇温柔的侧脸,说:“今晚,你想杀我几次都行。”
我曾经想过,到底哪一种行为,才是爱情与婚姻中最严重的背叛?是说谎?是精神的背离?是肉体的交合?还是当一切不可挽回,仍把过错推给对方?
直到那天我在胖室友的婚礼上说出那句灵光一闪的台词,我才知道:最严重的背叛,是把对一个人说过的情话,对另一个人再说一遍。
“今晚,你想杀死我几次都行。”
我跟韩晓在婚前没有正经谈过恋爱,我们的爱情成长在孩子出生之后。实际上那时候我忙着赚钱,她忙着带孩子,连培养感情的空闲都很难寻找,我跟她说过的情话不多,最动人的就是这句。
你想杀死我几次都行。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我是极力避免被韩晓“杀死”的——那回我们正跟几个朋友玩杀人游戏。我先后骗了她三次,先后三次,她都选择上当受骗。
第一次——“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杀手。”“不行,你最不可信了。”“我知道之前骗过你,但这次真没有。咱是一边的,千万不要错杀忠良,好吧好吧,就算你要错杀忠良,也不要错杀你老公。”她信了我,投了别人,杀手获胜。
第二次我又抽到了杀手,看着她:“总不能这么寸劲儿……算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没关系,这只是一场游戏。”她将信将疑,然后又投了别人。结果差点没当场急哭。
第三次一开局,她就发誓赌咒一定要把我投死。我运气的确不好,连续三把抽中杀手,这种概率应该去买彩票。“天亮”时发表个人观点,我一个字也没说,只叹了口气。我盯着韩晓好看的眼睛,表情淡漠坦然,英勇得随时准备赴死。她狠狠地回瞪着我,可是瞪着瞪着,她的眼神便软了、化了,最后投票的时候她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杀”了别人。
我取得完胜,可回家的路上却不得不哄她一路。她游戏桌上不好发作,这时候则泪流满面起来。她呜呜地诉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太能骗了……我再也不相信你……我真傻,我是个傻女人……
我也很尴尬,那只不过是游戏,我完全使用游戏的心态玩的,从没想到要从那上面看穿一个人的本心。当时我那么尽兴,一心只是想赢而已。最后我哄她哄到词穷,一把将她的肩膀搂过来逗她:“别哭了,今晚你想杀死我几次都行。”
我不是直视莫思薇说出这句台词的,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掠了一眼她的侧脸,就是这惊鸿一瞥,让我不知怎么就从心底把这话说了出来。
胖室友和她的同事们“呜”地一声起哄,都说这句好,这句入情入肉,这句见性见血。他们未必是真心这么想,也许看我是个来客,就说些漂亮的应付话罢了。然后他们又问我是什么职业的、是否也是戏剧爱好者之类,又开玩笑说能说出这句话,肯定是有经历的人云云……我干笑一一应付着,窘迫得不行,只好大口大口地喝酒掩饰。
我当时就应该找个借口离开,而且我心里也确实有些不太舒服,这不舒服反应到生理上,成为胃里一阵痉挛。但结果我却坚持到了最后。这当然很不寻常,毕竟在所有宾客里我不是胖室友最熟的那位。我的目的因此显而易见,胖室友一定看出来了,她看我的时候也不时地去瞟莫思薇。莫思薇跟她关系看来还是很近,两人手拉手说了好久话。胖室友再次再三地祝莫思薇再遇良缘呢,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让我也听见。
捱到最后,我的耐心取得了胜利。她俩相拥告别。因为这婚礼就不是老派的婚礼,所以省去了闹洞房这类的章节。莫思薇告辞,我也跟着告辞。虽然时间不算特别晚,但已经起了点凉飕飕的夜风。胖室友见莫思薇独自,也托不了别人,就只好拜托我:“诶,莫思薇一个人走夜路我可不放心,正好吕重华你不也去解放路那边吗?顺路送下吧!”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说好。
因为是好日子要喝酒,所以我没有开车,莫思薇也没有。其实一出剧院我们就可以打车的,但因为心里头都有些试探的意味,就没有浪费掉这段宝贵的同行。夜风微凉,她抱了抱肩膀。我有点儿想装出绅士风度来,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但究竟不敢……我很犹豫很优柔,心里光琢磨着这类小事,就迟迟没有开口,还是等莫思薇重新捡起之前的那个话题:
“哦,对了,一开始我们聊哪里了?啊,是我儿子,嗨,这混小子啊,念书可不是块料,不过运气倒是可以,今年刚念初一,摇号摇到的附中。”
“哦,那很不错啊!”我连忙说,可心里觉得她是不是有点儿虚伪?毕竟先前我说丫丫在附中高中部,她夸张地说丫丫很厉害,可她孩子不也在附中?
不过莫思薇很快就叹了口气:“别看我家小子也在附中,但附中初中跟高中部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现在高中部定向对其他初中扩招,本校初中部的录取率一年比一年低,我们家孩子本来成绩就不好,将来要是从附中出去考了个别的高中,那岂不是更丢人……”
我没说话,心想全天下的当娘的心里果然都一个样。她这套言论我在韩晓那里听过几乎一字不差的版本。这么说来,莫思薇不是虚伪,而是真为她孩子的将来担心。她见我一时不言声,以为是自说自话太多,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诶对了,你们家姑娘初中的时候又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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