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朔顺势接过话茬来:“那位阿姨怎么样?我派秘书去看了两次,已经联系好了最权威的专家,仪器也是最先进的。”
杨柳由衷道谢:“非常感谢陆总,我替阿姨谢谢你,好人会有好报的。”
陆家朔的心里无法抑制地泛起一丝甜意,好人有好报?她这么评价他,倒是很让他觉得——舒服。
如果你能把自己回报给我,那完美了。陆家朔想。
他掏出车钥匙,在手心里高高颠了两下接住,说:“一起去吧,我这两天正准备去看看呢。”
车子开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夏日已经渐渐远行,山间夜晚的翦翦凉风吹动衣衫,有些冷,杨柳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快步往李欣阿姨的住院大楼走。
后面陆家朔的脚步声紧跟着,她自顾往前走,忽然觉得肩头倏地一沉,一件男式西装外套已经落在她肩,杨柳转头,笑着说:“谢谢陆总,你不冷吗?”
“我撑得住,给我一个向美女献殷勤的机会,踏实穿着吧。”
杨柳点头道谢。
走进住院大楼了电梯,来到李欣阿姨的病房门口时正遇出门打热水的李明庆,杨柳问了问李欣阿姨的近况,李明庆显得很高兴:“好多了,头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精神状态也不错,非常感谢陆总的帮助,谢谢!”
杨柳透过玻璃门看到坐在床的李欣正弯腰去捡落在地的东西,她赶紧推门进去,叫道:“阿姨你快坐好,我帮你捡。”
李明庆和陆家朔也跟进来,纷纷问:“怎么了?”
杨柳答:“阿姨的手机掉床底下去了,我帮她捡。”
陆家朔两步跨前,说:“我来吧。”
话音刚落,李欣整个人一下子俯过来,差点从床跌下,她牢牢抓住陆家朔的双手,嘴唇一阵颤抖,“儿子儿子!”她急切地叫。
陆家朔完全蒙了,手被她捏得生疼,他还没开口,听杨柳急急地说:“阿姨你认错人了,他不是恺恺……”
陆家朔听到“恺恺”两个字,心头剧烈一震。
李明庆也过来掰李欣的手,“认错人了,这是陆总,你的医疗费都是人家资助的,他是个大好人。”
李欣哇地一声哭起来,双手紧紧环住陆家朔的腰,牢牢地紧紧地环着,嘴里不住地嚷:“恺恺,我的孩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儿子,妈好想你啊,妈妈苦苦找了你二十年……”
杨柳束手无策,看到陆家朔也呆愣愣的,只好柔声安抚李欣阿姨的情绪。
李明庆说:“妹妹,真是搞错了,这不是恺恺,人家是个大老板,家世好,父母都显赫……”
李欣一把抓住陆家朔的左手,睁着大眼睛低头看了看,欣喜若狂地叫起来:“大哥你看,是恺恺!”
杨柳也被惊着了,也伸头去看,果然看到他手背有一颗痣。
李明庆情绪激动,不可思议地望着陆家朔:“你……怎么也有这颗痣?”
陆家朔对杨柳的目光,嗫嚅着问:“……这颗痣……有什么特别吗?”
李欣抹了一把眼泪,伸出自己的左手跟他的并在一起,“儿子,你看咱们这两颗痣一模一样,是我遗传给你的啊,从小你有……”
陆家朔脑子里一片空白,周遭的哭泣声、嘀嘀的仪器声、护士站的警铃声都通通褪去了,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陆家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病房的,他脑子昏昏沉沉,李欣的哀嚎絮叨和杨柳的柔声劝慰他通通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只回荡着父亲的话——“你妈二十年前去世了”。
坐到车里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啪嗒”一声打着火点,望着车前窗不说话。
杨柳观察他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好吧?不好意思陆总,阿姨太思念她的孩子了,精神有些恍惚,不过你手背那颗痣长得也真是巧……”
“杨柳!”陆家朔打断她,“你是苏市来的吧?”
杨柳点头:“是啊。”
“那......苏市有没有凤鸣桥和华电影院?”
杨柳呆了呆:“嗯……凤鸣桥是有的,是一座很小的石桥,很古老,应该没什么名气,你怎么知道的?”
陆家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华电影院呢?”
杨柳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陆家朔的心跳已然错乱:“泛水街,有没有泛水街?”
这次杨柳回答得很干脆:“有啊,我家住在泛水街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家朔牢牢地盯着她,嗓音有些干涩,透着隐约的颤抖,“你再好好想想,”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华电影院,有没有?”
杨柳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表情,心跳却莫名地、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我问问我姑姑。”她说。
姑姑的声音清澈如水,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响彻整个车厢:“有,商业大厦占用的那块地,本来是华电影院的,电影院起过一次大火,后来废弃了,再后来拆了建起了商业大厦,这事儿有十几年了吧,你这孩子,怎么想起华电影院来了?那时候你还小呢……”
姑姑的话还没说完,杨柳觉得自己腰身一紧,陆家朔抱住她,把头深深地埋进她的肩窝里。电话里的姑姑还在说话,杨柳不敢声张,只伸手推他,她一推,他反而抱得更紧,他太用力,令杨柳连呼吸都变得难以为继。
草草挂断电话,杨柳正要挣开,却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到她的脖子,她呆了片刻,小心地问:“怎么了?”
陆家朔抬起头来,避开她的视线,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问问我爸,等有眉目了再跟你说。”
杨柳看得清清楚楚,他从来从容温润的眼睛里,泛着泪花,她不敢多问了,静静地说一声:“好。”
陆家朔找到父亲陆大樊的时候,他正陪本市建设局局长吃饭,加助理、部门领导,热热闹闹的一桌子。大家看到他推门进来,纷纷招呼:“家朔来了啊,快过来坐。”
这位局长叫刘建民,打过几回照面,不算是生人。陆家朔勉强答应着坐下来,但只觉得身心疲惫、头晕眼花,眼前的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也像喝醉了酒似的有些摇晃。晕晕乎乎地听到刘局长叫他,陆家朔端着酒杯站起来,说:“刘局好,我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健康官运亨通!”
刘局长连声说“好好”,喝完杯酒后,还不忘关切地问:“家朔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吗?”
陆家朔还没说活,陆大樊倒是先接口了,“还没呢,还没有合适的,要不,刘局给介绍介绍牵牵线?”
刘局笑起来:“呦,这么帅的小伙子怎么能没有女朋友?那哪儿成呢,这事包在我老刘身,我帮家朔物色物色,一定选一个能配得家朔的好姑娘。”
陆大樊立刻笑起来,连声道谢。
陆家朔冷眼望着父亲,心里特别反感他的表情和语气,一股子攀龙附凤的势利劲儿,生怕从高枝掉下来的酸样。
他闷声闷气地回一句:“不麻烦刘局了,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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