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大门往右就是一个大斜坡,与东城巷接壤,往左偏中就是东新巷,往左在左就是通往实验小学的路。路上有还几个很高很高的石头垒起来的古城墙,石头古城墙下就是我的······哦,东新巷。我和杨心儿穿过铁路小学的后门,来到火车站右边的隧道口,马上就可以踏上去油茶林场的路,我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像蝴蝶般翻飞飘扬了起来。
不过我得晚一点才能过杨心儿那里去,我要去活动活动一下,否则准得挨尅。我和杨心儿打了声招呼,就往右走过火车站广场,进入市国家储备粮库专用道,那旁边有一个武馆。我走进武馆去先见过师父后,再和各位师兄弟姐妹打了个招呼,然后入队列操练了一番,其实,那也只不过是走个仪式。最后是自由时间,我打了一会儿沙袋就告辞离开了武馆。
出了武馆的门我又倒回马家园铁蛋那儿,这家伙竟然会鼓捣起什么无线电来了。我要他把作业拿出来给我检查一遍,并叮嘱他没事多出去玩玩,别一天到晚地闷在家里。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才游出了马家园。因为毫没来由地了无情绪,我只好慢慢悠悠地穿过隧道,等待着烦人的黄昏。今天的黄昏怎么来得那么迟呢?我迫不及待。
我在通往南乡去的十字路口,来来回回都徘徊了两圈,最后买了一个面包。我在去三青厂那个高高的麻花石砌的护堤坡上坐下来,面对着黄昏慢慢啃起我的面包来。淡淡的暮霭渐聚渐浓,西边山上的光线慢慢变红,唉,终于又是了一个黄昏!黄昏支在山顶上,犹如一个巨大的红红的面包,只是刚刚被我啃去了一大块。
我便似那哮天犬,仰昂着那黑黑的头做成了,地下这个乌黑的云朵。面包的缺口越来越大,只剩下一个月牙儿,仍然挂在山顶上。我看了半天惋惜了半天,最后只得把这仅剩的月牙儿,也塞进了嘴里,一天就可以这么完美地收官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从山顶上消失的太阳(也就是被我啃掉的太阳),把那整个一片天空都喧染得血红血红的,好像弥留着满天无垠的遗憾和伤痛、流溢着无尽无穷的生命和情商。我情不自禁地嘴嚼着这最后揪心的留恋,往返成风,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我站起来,回头再看看,那黑得仍残留着些许鱼肚白的天边,摇摇晃晃地离开这天地一线牵的地方。
我走到她家的时候,灯已经开亮了,杨心儿正在收拾房前屋后。她把刚剁碎的青菜叶红薯苗之类的青饲料,一一装入一个大框里,我和她一起把大筐抬到屋子后面的猪圈里。他把饲料分出一部分给其把头主持外,把剩下的就搁在猪圈外面,又把猪圈冲洗了一遍才回到屋子里。稍作休息,便准备吃晚饭。
她家的房子是那种老式的什么几进几厅之类的,我弄不明白,我只知道她住在大门靠右边前面的房子里。她家这个房子一共建有五层,只装修了一、二层,上面三层还没来得及装修就搬进来住了,遗留下一个“红砖白窗洞,呼呼晚风冻”的写照。她们一家邀我吃饭时,我赶忙说我吃过了,真的,我吃完饭是很早的。
我客客气气一个人坐在杨心儿的房间里发呆,等她忙完了所有这一切,我差不多就可以睡着了。可她捧来了一大堆青色的板栗,还说特意让我尝尝鲜。我忍禁不住剥了一粒放入口中,先是一股浓烈的清香沁入心扉,再一咬,青涩的果香夹带着一股浓浓的生命气息,清脆的撞击着我的牙齿。她看着我这么投入地享受着,便静静地坐一旁做起作业来了。
我仔细地咀嚼着这别有一番清奇的美味,还架起个二郎腿不停地抖动着,真真个怡然自得。杨心儿侧头看了我一眼,摇头笑了笑继续作业。我不停地看着自己一直在晃动的脚,那晃着晃着的双脚竟然站在天花板上行走了起来,还让我大吃一惊:原来,我总是倒着行走反着看世界的呀?
我没让我的脚步停下来,我的心思随着晃动的脚步渐渐活跃了起来。反看着杨心儿在灯光下做作业的认真劲儿,我也认真地在灯影中遐想我的心事。我靠着杨心儿的家,胡乱地想起我自己的家,我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我从不提及我自己的家庭成员,倒不是我不想他们,只是这种想念没有地方来放置,就有点像是虽有时空对应的坐标系,但却没有实体相对应的坐标点,怎么想怎么画都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十字架。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也只有干脆来个什么也不说。
我只好经常采用对应关系的办法,来完成自己家的应对轨迹,用杨欣儿家的家庭成员或者别人的都行,去对应自己的家庭成员。这是一种欲哭无泪的对应关系,有谁会理解这种对应关系的无奈和绝望呢?
杨心儿也只有一个奶奶没有爷爷,然后是父亲母亲他哥哥和她,当然还有她伯父一家也住这儿。与之相对应的我只有三个:奶奶、我和弟弟,其他的我说不上来也不想说。如果非要我说他们,我只会说杨欣儿父母刘琦儿父母或者别的,或者更极端地描绘成鳄鱼妈妈鳄鱼爸爸之类的一带而过,即便是在梦里想他们我也会想象成鳄鱼父母。
我们家与杨欣儿家是远房亲戚,到底有多远还是有多亲我算不明白。我只知道都是计划生育超生从老家出来的,他们家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完整美满的家,而我家,嘿嘿,我家呀······我看着我不停晃动的脚好象在问我自己,为什么?去,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我今天在这网吧里,同样是架着这样的二郎腿,时间却是十几年之后。直到现在,三十来年了,我的感觉一点也没变,我晃动的双脚总在问我自己,为什么?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只是我不明白这中间的十几年都到哪里去了,而且还让我嫁到了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异域他乡。虽然我儿子都读小学二年级了,可我儿子面临的又是单亲家庭,让我永远不能释怀的恰恰就是这四个字:单亲家庭。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以前我没太注意,现在我面临着深沉的孤独,我不得不发自内心深处最隐痛的追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多么地努力避免这种结果可最终还是这种结果,为什么呀?现在我虽然把我和奶奶弟弟一家都弄在一起,可那种缺失的感觉永远也无法补回来,而新增的遗憾我又要如何去弥补呢?我只求我弟弟弟妹和小小侄女别再给我增添新的缺失,我就一定会找出这里面更深层的原因的。我不会责备自己身为女人被某些人暗骂成扫把星的那些个偏见陋习,关键是事实而我就是要突破各种偏见陋习,揭露这种事实抓住元凶首恶。我百分之三百确定被掩盖的事实里一定有凶手,哈呼噜从其量只不过是凶手用一种缀满偏见陋习来愚弄人的邪恶外衣而已,我要为尚处黑暗中仍受蹂躏的女人,开辟出一条阳光大道来。
我看着我这对应两个不同时空的两只不停摇晃的脚,想着不止是对应两种时空里的事。我很庆幸杨欣儿没有步我的后尘,也很羡慕她那健康美满的婚姻家庭,然而让我更好奇的是这一切她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一切皆有定数,即便是现在我仍被一股巨大的邪恶势力左右着,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我也不会相信什么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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