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口,泪水就汹涌地落了下来,时隔四年,她终于完成了当初的誓言,说出了这一段艰涩的暗恋。但声音是轻缓的、从容的、坚定的。
宁袭站在台阶之下,安静地听白朱的告白。他的小仙女,穿着一袭烟灰绿的吊带长裙,被风吹刮着的额发黑而柔软,鼻头红通通的让他心酸。
这些年,许多次,相似的场景,她站在阶梯之上,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地位,却偏偏甘愿为他跌落尘埃。
白朱说:"宁袭,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初一的开学大会上,隔着重重人海,我一眼就看定了你。千万人中,只有你一人颜色鲜明。"
她从阶梯上走下一步,泪眼朦胧,牢牢地锁住宁袭看着她的眼睛,那里的她只是黑黑小小的一点。
她说:"我曾问过你荷鲁斯之眼,鹰神的左眼是月亮,右眼是太阳,象征无上的光明,神圣不可侵犯。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光明,是我朦胧的青春里神圣的旨意,我对你一见钟情。"
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又下一步台阶,微喘着气平复呼吸,接着说道:"我曾经来找过你,中戏开学日,我在陌生的脸孔里逡巡,可那一次我没能找到你。你总是大步流星,永远干净,像天上一块遥不可及的玻璃,走在我前头。我怎么追都追不上……那天我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从清晨到日落,固执地希冀。"
白朱说:"今年是我喜欢你的第十年,我还是没能摆脱你。愿你担得起我的情深,永远骄傲,永远年轻,永远意气风发。"
日期:2017-03-05 18:43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像是要把十年来未说出口的话都说尽:"在我最年少强说愁的年纪里,你是我最欲语还休的秘密。"
宁袭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紧,他一步步踩上台阶,踩着的全是自己慌乱的心跳声,他不知道如何安抚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太过沉重的爱恋。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口不能言,面对心爱的小女孩儿,说不出一句回应的话,他张口都是破碎的气音,连不成一个字。但他终于明白过来,很多年前就这样望着自己的小女孩,他被置换到当年白朱的位置,才读懂了她眼中的欲言又止,才有资格感同身受。
上帝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世间的爱人都是哑巴?
就是这个小女孩,爱发呆,爱走神,老在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跟他说桔梗,说荷鲁斯之眼,但最核心的话,却总是三缄其口。在爱的人面前,我们都是哑巴。
宁袭双手用力地抱紧白朱,她在他怀里颤抖地哭泣,泪沾湿了他的胸膛,他的心也潮湿泛滥。
她抽噎着说,试图找出什么证据安慰宁袭,说明他的优秀和独一无二。最后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掌,手指一寸寸地拂过他的掌纹,一颗颗泪水在他手心里聚成一窝。
宁袭反复地亲吻着白朱的额头,一遍遍地安抚着白朱,他尝试着震动声带,徒劳无功。
白朱说:"你的掌心千沟万壑,在我看来,是山河辽阔。你要好起来,去更远的山。"
宁袭的胸膛震动几次,眼眶全红,他用下颌抵住白朱的头,双手收紧,千言万语哽在喉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开口,声音又沙又哑,又薄又弱,一字一顿,艰难地组合成一句完整的话。
他亲吻着白朱的耳廓、耳垂、鬓发,一句话就让白朱沦陷,他说:"谢谢仙女下凡。"
她从未爱错过人。
重逢早已在多年前书写好了暗文。
原谅我不是不爱,只是还不太明白。小王子也会长大,他很努力的,麻烦聪明的仙女耐心点。
日期:2017-03-05 21:53
第五十一章:关于我爱你 文/回风舞
宁袭一开口说话,连他自己都很惊讶。咽喉肿瘤的切除手术已经过了一个月,他留在医院里面做发声练习,但成功的次数寥寥无几,多数时候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这是第一次他说了如此完整的一句话。
他低着头,亲吻白朱的额头。
白朱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但还在抽噎,哭得太用劲了,收不回来。她察觉到宁袭的视线,脸瞬间红了,不好意思地往宁袭的怀里钻,想把自己丑丑的样子藏起来。
宁袭无声地勾起唇角,曲起食指勾了勾白朱的尾指。被宁袭一触碰,白朱的耳朵尖也红了,但还是伸出尾指和宁袭的手指缠在一起。
宁袭五指抓握住白朱的手,十指相握,两人的掌心和体温都贴合在一起。白朱枕着宁袭的胸膛,能听得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混着他特有的体香,交叠着她心跳的频率。
好一会儿,宁袭的呼吸打在白朱的头顶,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有灼烧感,视线里是蓝白色的条纹服,和他起伏的胸膛。
白朱曾在日记本里写:"许多年前我一定枕过你的胸膛,今夜,也能摸得到你的心跳,肌肤圆润的钝角。"终于在今夜实现。
她傻笑起来,惹得宁袭怜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两人顺着台阶坐了下来。
微风袭人,他坐在她身旁,是春天的风,是干净的白衬衫,是粉红色的氧气。她感觉自己像一罐可乐,咕噜噜地往外冒汽水,在空中旋转,透亮。
白朱这么想着,就胡言乱语地说了。
宁袭笑眯了眼,狭长的眼尾潋滟,在黑夜里亮得惊人,如同摇碎了一个银河的星辰。他笑着用手指挠了挠白朱长卷的睫毛,白朱一惊,瞪大了眼,睫毛在宁袭的手心里乱眨。
宁袭掏出手机,打字:"小蜻蜓。"
白朱眨着眼,睫毛躺在宁袭的手里,低下头从宁袭手指的缝隙里去看看他,舍不得把睫毛从宁袭的手心里挪出来。
她用睫毛挠宁袭的掌心,示意他继续。
宁袭继续打字:"去年新年的时候,我和爷爷在Z市过年,在山上,我一个人坐在走廊上看黄昏看日落,亲戚在身后笑谈,老人们打桥牌,小孩子扎堆放鞭炮。"
他写到这里,对白朱露出一个清浅的笑,白朱心里一软,软着嗓子,嗓音还带着哭泣后的湿意,说:"那时候啊,我在外公家,和妈妈,一共三个人,还有十三只猫。河里捉鱼,去山上进香,去山顶放孔明灯。我差点摔进河里 被外公嘲笑好几天。"
她笑着说,露出调皮的小虎牙,眨动长睫毛。宁袭手心痒,顺着白朱脸颊的弧度,捏了捏白朱的耳垂。刚刚才冷下去的耳垂又烫起来了。
他继续打字:" 那天傍晚,我一个人坐在走廊上看日落,看见一群白鹭展翅飞过,想起我们走了一个下午的那片原野,也有同样美丽的景色。我冲动地爬上天台,想要拍下落日与飞鸟给你看,却又被几棵树挡住了视线,下楼,追着白鹭大步奔跑。"
白朱惊讶地张嘴,一时失去了言语,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曾在他心里留有深刻的位置,这个认知让她兴奋到想在原野的草地上打滚儿。
她转头,伸出软软的舌头轻舔了一下宁袭的指尖,眼睛亮闪闪的。
宁袭顺着白朱的脖颈,手指捏上白朱的后颈,像给猫顺毛。
手机上继续出现他的话:"池塘边跑的路程中,我默默祈祷白鹭飞久一点。在田埂上站定,喘着气,等着白鹭变幻着队形飞回来。它们诗意地在我头上盘旋。"
"对你的喜欢,如同喜欢优雅的白鹭,而你的回应照应了我的欢喜。那天黄昏我仰着头数二十一只白鹭飞过,在寒风中始终微笑着,丝毫不觉得疲累。
"我对你的喜欢,就是这样长久的事。"
他的手指顺着白朱的脖颈下滑,握住了白朱搭在裙摆上的手,轻轻抓住,分开白朱的五指,交叉着握紧。他注地看着白朱,只看着她一个人,手指在手机上盲打。
"如你所见,单独的我们有双份的苦楚,只有将我们联系在一起,才能带领彼此走出忧伤。"
白朱的手挣脱宁袭,宁袭打字的动作一顿,眉眼低垂下来。但他只是停了一瞬间,又继续写。
"美丽的白鹭,你曾经在我的上空盘旋,我终于在四年的留白里,读懂你的欲言又止,可远去的你,还愿意再次回到我头顶的这片天空吗?"
白朱反手握住了宁袭的手,坚定的。两人指尖都同时一麻,身体里的火焰被窸窸窣窣地点燃。
白朱被圈在宁袭的怀里,和宁袭身体相挨的另一只手触摸上宁袭的手机,打字:"小时候读童话故事书,书中总是说王子和公主幸福地在一起了。但小王子,my little prince,是和小仙女在一起的。"
宁袭:"我将余生偿还给你,弥补我多年前在你生命里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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