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原来是那个样子的吗?像是天上所有的星星都灿烂起来,地上所有的街灯都被点亮。唇红齿白。真好看。
朋友啊!你一直躺在我掌纹深处,那里填满了月光、水泽和苦涩。在我鹦鹉学舌的年纪,你担当了手持灯盏的人,足以告慰无数个我的喋喋不休。我把持住我的灵魂,为避免他日入你眼,我还是戴罪之身。
日期:2017-01-02 13:50
第九章:借我 文/回风舞
沈老师招手让两位爱徒过来,她们正在编舞的是双旦晚会(圣诞+元旦)那天的表演节目,也是经典芭蕾舞剧《吉赛尔》的最后一段——寂静的林中。年轻的伯爵来到吉赛尔的墓前倾诉爱意,却被一群维丽丝幽灵围住,被迫跳舞,善良纯洁的吉赛尔为拯救心爱人,全力相护,在黎明钟声响起时刻灰飞烟灭。可这幕剧对舞者的表演和舞蹈技巧都要求颇高,明燃还好,但……
她对上白朱走过来的视线,递过手帕,示意她抹汗。少女婷婷,在灯光下通透的美丽,是十七岁独有的年轻与鲜活。年轻真好,可有也年轻的不足,刚刚那段舞,美则美矣,却少了能拉着观众下坠的力量、共鸣、感情。在对舞时完全被明燃的表演压制,剩下美丽的空壳子。
白天鹅的美不仅仅在于羽毛的华美、纯洁。它的灵魂来源于细长优美的脖颈,属于天空,属于自由。羽毛再洁白,低下了高贵的脖颈,也有如浸了水的火柴,点不燃。
白朱看出沈老师面色不佳,也知道自己表演的感染力不够,每每随着音乐动作的时候都感觉像提线木偶。她不懂吉赛尔为什么还愿意救伯爵,即使灰飞烟灭,即使他要另娶新妇,即使她已经为她死过一次。那样纯粹炙热的爱恋,而她只有拿不出手、装作若无其事的心思。
这是《吉赛尔》舞剧的关键所在,也是此次沈老师请话剧社帮助的目的所在。她希望王老师能给出一些好的意见。
宁袭在几人的交谈中很快明白了问题的核心,他有些无奈地掀起薄唇,嗯,又一个奉献给话剧的夜晚。他隐约记得话剧社收藏柜里有《吉赛尔》的剧本,大概老师刚刚回去找剧本的时候正好撞见了自己,于是正好物尽其用。想到这里,宁袭薄冷的表情有丝裂缝,他侧过头去看白朱,她微垂着脖颈不知道在想什么,倒和同学口中乖乖听老师安排的人设不太相符,当然他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没有多认真听老师讨论这个事实。
或许,今天会很有趣,也说不一定。
白朱的确走神了,当听到表演不到位时她低下了头,精致的眉毛轻拧,反思自己。
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旋转、每一次敞开怀抱却拥抱不能的翅膀,她都仿佛和正在跳舞的那个自己抽离了,她的意识悬浮在半空中,冷漠着,带点憎恶地审视那个木偶。她知道自己的动作都挑不出错,从小的苦功,让她的基本动作扎实牢固,可相形见绌,成王败寇。全身心投入舞蹈的明燃简直耀眼夺目,她被牵着走。
不对!那个勇敢热烈的吉赛尔应该主导这场共舞,因为她要救自己心爱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伯爵精疲力尽跳舞死去,她要在黎明之后放他回家,所以她要拼命地旋转、飞舞、与黑暗搏斗。至始至终跳动的是她,她该像只真正的天鹅,自由主宰舞的国度。
可白朱做不到。极端的爱与恨,极端的勇气和固执,好似远山迷梦的雾气,冬日热辣的太阳,离她远去了。白朱清楚地感知得到,在她这具轻薄的躯壳里,空无一物,她没有一根顶天立地的脊梁骨,可以支持她清清白白地爱一次,不管不顾,像个头脑发昏的傻子。
十岁时那个违背母亲禁令,带着一身的生猛、莽撞和冒失,第一次单轴挥鞭转,嘴角上扬得压也压不下来的那个女孩,恨不得钻穿木地板旋转得停不下的那个女孩,在所谓的成长与经历里,疲软了。
白朱有时跳到大汗淋漓会想起十岁的自己,十四岁的自己,第一次站在舞台上的自己,天真张扬,不谙世事,却又纯洁美好的像玻璃。那时候的白朱常常感到自己是云,是上扬的空气,是可以扇动一场飓风的蝴蝶羽翼,她跳舞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力度和情绪,她想大笑,于是咧开嘴角,她想大哭,于是表情哀伤得像浸泡了一夜冰凉的月光,她开心的时候想脚不跳沾地跳轻快的接续步,又或是不停地旋转旋转,再像第一次偷跳单鞭转一样,喘着气撑着地板哈哈大笑。
那是最初最初的心脏。
也是迷失了很久很久的过往。
她轻轻轻轻地侧过头,抑制住满心的慌张和悸动,装作漫不经心去看几步之外靠着讲桌的男孩子,却出乎意料对上宁袭含着笑意的探究视线,心脏涨得发酸,喉咙发痒,身体保持着偷窥的姿势被钉在原地。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足足有好几秒,白朱听见心脏除传来的缓慢、清晰、坚定地搏动,压着她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她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宁袭呢?是因为他皮囊好看,眼带笑意有灿灿星辉,可好看的男孩子有千万。是因为那一步之遥求而不得的缘分,他们在大大小小的考试里交手了四年,也是她第一次被人锉光芒。可不全然是不甘心。
白朱抬头回视着宁袭,目光安定,像巨石碰撞彗星。是怦然心动的心情。她可能一个人在幽暗的森林走了很久,回溯来路,忘了征途,安静麻木,第一次有了变数。
日期:2017-01-02 13:50
接下:
白朱看见宁袭的第一眼,就笃定他们之间一定不止于此,他们会无限交集。她不安着,又因为这种不安而暗自喜悦,像减肥夜里偷了一罐糖果,不敢贪多地舔一舔,又禁不住一颗颗含在齿间。
她喜欢他,沉寂已久的心脏有力地搏动了一次。
白朱在对视中先转过头,避开了宁袭的视线,可那个敢爱敢恨的自己早被杀死在冗长的冬日。
日期:2017-01-06 20:10
第十章:醉鸟启示录 文/回风舞
宁袭想着事往白朱这里随意看了一眼,不料正对上白朱的视线,马上偏头显得不礼貌,他于是坦荡地回视过去,慵懒倦怠的神色正了几分。他眼角淡淡上挑,一双眼皮又轻又薄,显出凛冽清湛的气势,这是他认真观察一个人时细微的痕迹。
对面的女孩看起来有些无措,对视的眼里分明闪过快速而挣扎的情绪,像贴在水面上不得力的蜻蜓,划拉几次薄薄的翅膀,又徒劳地瘫在水上。这让宁袭想起进舞蹈室看到的那一幕——纤长手臂撑起来的脆弱与骄傲。
女孩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转过头去,留下倔强嘴角的残影。宁袭将视线淡淡移开,心里有些不可说的烦闷,轻飘飘地缭绕,他隐约察觉到了危险以及危险的来源。但他从来不是一个擅长装聋作哑的人,于是带着安静的探询看了回去,迎面撞上另一个男人沉沉的目光。
是白朱的舞伴——明燃。宁袭知道明燃,同在一个学校,外貌出众成绩优异的风云人物,即使不在一个年级,交集不多,倒也有所耳闻。他对明燃点头示意,并不介意对方不友好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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