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宁终于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水。
　　她抬头看了顾如雪一眼，将手里的外卖盒放到自己办公桌的小抽屉里，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取了孔余放在窗口上的一沓资料。
　　“去补个孕检证明，是几个月写几个月。”然后“啪”的一声将资料又扔回窗口，自顾自地捧着水杯喝起水来。
　　哼，刚才一定是顾如雪给刘主任说了什么，不然刘主任怎么会忽然跑到办证科来，正好撞到迟到的自己呢！
　　以前迟到半小时，谁都不会发现的。

　　所以什么亲戚不亲戚的，见鬼去吧，反正这会儿刘主任也不在。
　　“帮忙办一下吧！”顾如雪看出了孙宁的情绪，只得小声地在孙宁耳边软软地说着，生怕她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孙宁不再出声，取出抽屉里的MP3，将耳机放入耳朵摇头晃脑起来。
　　“那个……”窗口的女人精明得很，早已看出了一些端倪。又撞了撞孔余的胳膊，提示着什么。

　　孔余看了看顾如雪，无比尴尬地将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一个信封从窗口推了进来，用眼神示意顾如雪传给孙宁。
　　很显然，这是一个红包。
　　顾如雪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而且联系一下刚刚的情景，她还猜到这个女人第一次“示意”孔余拿出来的也是这个红包。
　　如果她更“专业”一点，在只有顾如雪一个人在时，应将这个红包给顾如雪；在现在又来了孙宁以后，应再包一个给孙宁。大概是孔余还没有把顾如雪当外人，所以就没有给她红包。顾如雪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该谢谢他不把自己当外人呢，还是该谢谢他如此的信任呢？！
　　顾如雪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得到红包就不帮办此事。她把那女人送给孙宁的红包从窗口拿过来，然后放入孙宁并没有关上的抽屉中。
　　“孙宁，帮个忙，这是我亲戚。”顾如雪本来想这事办不成算了。但她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孔余的父母想抱孙子的企盼目光，也就仍然给孙宁做起工作来。
　　“顾姐，这就见外了，跟我还来这个……”孙宁这才开了腔。她把耳朵里的耳麦取了出来，却没有把红包退出去，只是为难地看着顾如雪。
　　“这是我亲戚的一点小意思，收下吧！”这女人出校门不久，竟然也学得这般俗气。但是，她如果不俗气，窗外的孔余的那事还真办不成。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快去补个孕检报告单，等会儿我把办证的时间提前写两个月就行了。”孙宁这才满意地将抽屉关上，冲着窗口的孔余两口子很热情地说道。
　　“哦！那谢了。”窗外的女人知道已达到目的，拉着孔余连忙向楼上的孕检室走去。
　　“刚才刘主任怎么跑来我们办公室了？”打发两个人走后，孙宁马上变脸开始“兴师问罪”起来。
　　“呃……可能是我第一天来上班，他怕我出错，所以路过时来看看！”顾如雪虽然很不愿意说谎，可是眼下情况不对劲啊！孙宁的话里分明夹杂着很浓的火药味，还是能避开就避开吧！

　　“我是研究生毕业，又是省委组织部选调生，如果不是因为我有关系，我应该先下乡的。而现在，到区里就算是下基层了。这是我好多同学想都不敢想的。过两年，如果我表现突出，还可以调到市里或者省里，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知道在这里工作的人大都有关系，只是‘硬’的程度不同。所以我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弄得紧张兮兮的。这里不过是我往上跳的一个跳板。我总是要走的，其他人也没必要那么针对我吧。”孙宁把自己强大的形象刷刷地树立了一番，然后生硬地丢下了这么一段话。

　　这个女人绝对是个有“仇”必报、无理也盛的主。就这么一丁点大的事情，竟然也弄到上纲上线的地步。顾如雪虽然没上过几天班，但年龄经历还是放在这里，觉得面对这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其实并不觉得可怕，那种阴里阴气不出声的人才可怕。
　　况且自己单身一个，难道还怕被她吃了？她虽然大自己两岁，可还是个刚出学校的“纯”女人，社会知识还“嫩”了一点吧！
　　“你是研究生毕业？我就说呢，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特别的有知识！以后还会调市里或是省里，好厉害呢！到时候高就了，千万别忘了我这小虾米啊！咱们可是对着桌子坐过呢！”这种话、这种语气，以前总在孔余给别人打电话时听到。只是没有想到，这会儿自己倒给用上了。不过，用时自己都被自己给恶心到了。
　　“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外传了。”孙宁脑子真是有点不好使，读书读迂腐了。如果顾如雪真是好事、多舌之人，刚才孙宁迟到、受批评确实是她向刘主任打小报告的结果，那孙宁的这种嘱咐又岂能封住顾如雪的嘴呢？

　　“嗯！明白！明白！”顾如雪乖巧地回答。她再也不想理睬孙宁，只是满脑子全是孔余“小三”的身影。她很年轻，也很漂亮，穿着打扮更是特别时髦。但似乎比孔余的“初恋”对象——校花要矮半个头，不过这样也有她小巧玲珑的美。
　　孔余以前在自己面前总是很强势，说什么是什么，从来说一不二。
　　可是刚才……似乎很在意那“小三”的感受，即使是面对顾如雪，他那般不情愿的情况下，也在“小三”的提醒下迅速地把“那个”拿出来。
　　在“小三”起身走的时候，他从后面护着她的后腰，似乎生怕她有个一星半点的闪失。
　　加上他对她说话时一直是轻声慢语的，只是由于是在窗口那边，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那神态、语气，只怕是对孔余的妈也没这样有耐性和温柔过。

　　他以前对自己说话总是用“命令”的口气，从来都不会这样温柔地讲。看来……还是要看对谁啊！看来……对顾如雪还是不够爱啊！
　　也难怪，孔余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能在如此平凡的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呢！
　　“顾姐，还有半小时下班，我还有点事先走，如果刘主任来了帮我打个马虎眼吧！”起身后，孙宁从抽屉取出西餐厅外卖盒，提了小包冲顾如雪一笑。
　　“好啊，你去吧。”明明还有一小时下班，却说只有半小时了。孙宁边说边走，根本不容她不答应。
　　本不想看她的，可是无意间又瞟了一眼她的背影。天啊！顾如雪真有想吐出来的冲动！
　　她太过于“丰满”，以至于上下一样粗。她上身穿着紧身的横色纹仿皮草外套，下身穿的是修身的紧腿裤。顾如雪真担心这套紧身衣服会不堪重负而“爆炸”。她的个子虽然较高，然而由于胖，走起路来一抖一抖的。
　　这样一个长得“不怎么样”、脾气与年龄都很大的女人，顾如雪也就不忍心与她计较了。
　　区计生站的工作不忙，每天上午来办证的不过五六个人，下午就更少了。孙宁走后顾如雪本来打算用想孔余的“小三”来打发剩下的时间，不料涂近远却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想什么呢？”他微微地一笑，那栗子色的皮肤特别阳光、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