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她大吗？”涂近远的眼力并不差，而且顾如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听了孙宁的那声“顾姐”，涂近远有些好笑地问道。

　　“呃……”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看来三年的宅女生活真让她与社会脱了节，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了。
　　“去吧！让孙宁八卦一下计生站的情况你听，比你在办公室呆一个月都强。”涂近远呵呵地一笑。
　　“她不去算啦，我们回来时给她打包。”当不太善于拒绝人的顾如雪不知道该怎么再拒绝人的时候，孙宁推着涂近远的后背将他推了出去。
　　天哪！现在的年轻人……
　　不！孙宁并不年轻。她比自己还大，未婚，却与男同事推推拉拉。现在的“剩女”可真让人受不了。
　　不过，她到底会不会给自己打包呢？早上出来的太匆忙，没有准备午饭。现在回去又远又要花路费，出去吃又贵又费钱……

　　还是先熟悉桌子上的资料吧，一顿饭不吃是饿不死人的。
　　翻资料看了起来，不觉一晃又到了下午上班时间。
　　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看来午餐时间聊得分外投机了。只是顾如雪想不明白，这里上班是可以迟到的吗？怎么也没个领导来看一下？比起节奏紧张的超市工作，她现在的工作环境可真是宽松啊！
　　“办证。”刚到了上班时间，就有人来办证了。
　　接过窗口上的资料抬起头，顾如雪不觉大吃一惊，窗口站的竟然是前夫孔余带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
　　这才是他要离婚的真正原因？
　　原来他早就有了外遇？！

　　可这也难怪啊，他与她结婚三年，然而她的肚子毫无动静。而孔余又是独子，他的父母是希望早日抱上孙子的。与她继续在一起，真的是耽误他了……
　　才几天不见，她从一个宅女变成了计生服务站的一名工作人员，而他由她的老公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老公……
　　这一变化，让顾如雪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作何评论。
　　当站在窗口的孔余抬起头来、见到她的时候，眼里也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意外。她怎么会在这里？仅仅几天时间，她就来这里上班了？不过，在这里工作风不吹、雨不淋，确实很适合她。正因为如此，他对她的内疚与负罪感也就少了一些……
　　只是，如果她有这么强的关系，为什么嫁给自己三年，都未动用？这几天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两个人各大有所思，但似乎都配合默契，不动声色地交看着有关手续。
　　“还差一份孕检报告。”查看了资料后顾如雪将其退到窗口，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
　　“把那个拿出来。”那年轻女子连忙用胳膊碰了孔余一下，小心翼翼地示意他快点。
　　可孔余的手插入口袋良久，眉头紧锁了片刻，却依然是空空地拿了出来。
　　“是这样。我老婆已怀孕了两个月，没有办孕检证明，能不能……通融一下？”似乎是有些紧张，孔余抿了抿嘴唇，但张嘴却冒了这么一句让顾如雪震惊的话来。
　　对的，他紧张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也许他自己都不曾觉察到，但与他曾在一个屋檐下过的顾如雪太熟悉了。
　　“你等一下，我还做不了主，去问了刘主任后再说。”上午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因为当时是孙宁的熟人，看到孙宁为其办过，大概知道办事流程的顾如雪还是觉得该请示一下领导。
　　只是刚刚孔余的话像针一般扎入了她的心里。
　　他老婆。

　　怀孕了两个月。
　　能不能通融一下。
　　那是他老婆，那她顾如雪前几天是什么？
　　怀孕了两个月，那他孔余前两个月前在干什么？而顾如雪自己又在干什么？
　　通融一下？这种事放在哪个女人、哪位前妻的身上能通融？
　　他是纯心气她，还是觉得她好欺负？
　　只觉得手指都要陷入掌心了，胸口深深被撕扯生疼。
　　“哎！等一下。”孔余叫住顾如雪，又是紧张地抿了抿嘴唇，“这是要‘开后门’的。我们之前曾经来过，由于不认识办证的人，没有办成。现在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才……”
　　原来如此。

　　“我刚来这里上班，这事不大好办。这样吧！我就将你们说成是我的亲戚，让刘主任帮一下忙。”虽然她与他已经离婚了，但她还是选择了做一个善良的前妻，想帮他了一个最后的愿。
　　她起身向另一边的办公室走去，心里却翻江倒海地难受着。
　　她真是不错！为了成全他，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为了给他帮忙、使他的妻子顺利地生下孩子，她还要去求人。然而，她真的有这么好吗？她在帮他的同时，心里却在流血……
　　其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帮他！

　　刘主任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一眼就可以看到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顾如雪来到办公室门口的那一秒时，刘主任已抬起头来。
　　而门口，正在犹豫之中的顾如雪想退回去已是不可能了。
　　“刘主任，有件事想求你帮个忙。”从未向别人开口要求帮忙的顾如雪，开起口来竟然觉得怎么这样的难。只是刚刚开口，就觉得天旋地转般让人难堪。
　　“小顾，有什么事直说，到我这里千万别客气。”刘主任立即起身，像迎领导一样地为顾如雪亲自倒了一杯水，双手递到顾如雪的手中，然后十分和蔼的加以询问。

　　“哦！我有个亲戚要办准生证，他老婆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但没办孕检证明，能不能……”顾如雪紧张极了。她把水杯放到桌上，不知道把手放到哪里，也不知道要不要站起来说话。
　　“这事啊，好说。来，我给你安排。”说着，就带着顾如雪往办证科走去。
　　刘主任是想叫孙宁把这件事办到位，可是来到办证科后却空无一人。刘主任正要大声地叫孙宁，没想到孙宁提着包装漂亮的西餐厅外卖盒走了进来，脸上似乎还挂着回味无穷的笑意。
　　“你知不知道几点了？迟到快半小时了！”刘主任皱着眉头指了指手腕上的表，冷冷地将手背了起来，态度与刚才对顾如雪完全不同。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更糟糕，似乎是说你刘主任来办证科怎么不事先告诉一声，我好提前半小时回来啊？
　　顾如雪只是想把事情办成，只能为孙宁的智商捉起急来。
　　“选调生有一年的试用期，表现太差是要退回去的！你的试用期还有一个月吧，怎么不好好地上班呢？”刘主任真的生气了。他当着顾如雪和窗口还站着的两个人，狠狠地给了孙宁一句让她下不了台的话。
　　“刘主任，我不会有下一次的。请原谅我吧！”孙宁急得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到计生站工作快一年了，如果就因为今天这件事被退回去，那该是多么丢人啊！孙宁又急又气，自己怎么这么不注意，让刘主任这样彪狠话呢？

　　“你的问题，以后再说。你先把小顾亲戚的事处理一下。”看到孙宁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刘主任这才很有风度地背着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