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少唇角露出不动声色的微笑,道:“你醒了啊?”
林珑坐直身体,睁开眼,忍住笑调皮的追问:“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邬少愣了愣,假装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比你好看的人成千上万。”稍顿,又转脸注视着林珑,轻轻道:“但只有你,能让我心动。”
其实话一出口,林珑就已经后悔了。她不该说这样无礼的话,他是谁啊,他是申城首富邬承钢,他是全国最有前途的年轻企业家。
而自己又能算什么?前台?
可听了他的回答,她又有些欢喜,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甜言蜜语。两人相互久久凝望,寂寂无声,似有千言万语,却谁也不愿再开口。
邬少这次回涿州,一方面是为了苏月楼连锁商场的开业典礼,另一方面是为了送姨奶奶姚世蓉回虞园。许是太过劳累,世蓉连日来都闷闷不乐,邬少想了许多法子也不能让她笑一笑。昨天偶然在溪山撞见林珑,便想着让她陪姨奶奶解解闷。
到了虞园,世蓉早已派了老仆在侧门候着,车一到,便立刻一叠声传进园里。林珑一下车,就看见世蓉穿着秋香色夹棉旗袍迎了出来。
林珑面露担忧,浅责道:“姨奶奶,你怎么跑出来了,要是吹了风头疼怎么得了!”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仆人拿了披风亲自给姨奶奶系上。
世蓉笑道:“没事,见到你啊,我就什么病都好了!”
一路到小楼,两人只顾着簌簌叨叨说些贴耳的体己话,竟将邬少丢在脑后不管了。邬少倒也不介意,信步闲游般跟在身后,不急不缓,好像任何事都比不过眼下时光。傍晚,姨奶奶还舍不得林珑走,死活要留着她过夜,林珑不敢违命,只好答应在小楼睡一晚。
她的房间在邬少的正对面。
是夜,已然是冬天的模样,北风习习,世蓉生来怕冷,便早早的就寝,又怕林珑无聊,便吩咐可到书房寻些书看,以消遣漫漫长夜。
林珑手脚轻巧的泡了两杯热茶,往书房走去,她知道,邬承钢还在看文件。
“你怎么来了?”邬少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面露不快,他不喜工作时有人打扰。
林珑举了举手中的茶杯,笑道:“这里有好茶,要不要喝?这可是用姨奶奶珍贵得不得了的晨间露水泡的,一滴都不能浪费!”她将茶杯放在他桌前,袅袅茶香扑面而来。
他浅浅的抿了一口,不再说什么,只继续看文件。而她,见无人理,便随手拿起书柜上的书看了起来。看入迷了,便把自己卷在羊毛毯里,窝在沙发上。
萦绕着醉人的茶香,唰唰的翻页声在初临的冬夜里格外美好,夜色如水般划过,寂静的时光被一点一点黏住、撕碎、藕断丝连。
朦胧间,林珑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邬少的怀里。她吃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幸而邬少没发现,便干脆假睡过去。
邬少连着毯子将她抱起,轻手轻脚的踢开门,走到长廊尽头,又小心翼翼的放林珑在床上。屋中并没开灯,黑乎乎的,邬少坐在床边,开了空调又关好窗,才悄悄离开。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在乎一个女人,生怕她受凉受冻,生怕她有一点儿闪失。
到了第二天,慕薇打电话给林珑,说公司所有人准备坐上午的飞机回申城,叫她快点回酒店。林珑知道有邬少做靠山,章依馨不敢拿她怎么办,但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慕薇的电话其实是章依馨抛出的橄榄枝,如果她不去,倒显得小气了。
简单用过早餐,邬少想要亲自送林珑,陈晟急道:“苏月楼连锁商场中高层领导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刚刚楚小姐还打电话过来催促,您...”邬少摆摆手道:“不是还有时间嘛!我知道酒店有条近道去苏月楼,花不了很长时间。”
“可是...”陈晟还想说什么,却被邬少冷冷一瞥,再也不敢言语。不知何故,林珑并未说话,她只想坦然接受邬少的关心。
到了酒店,林珑还没下车,就看见慕薇提着行李跑了过来,满脸焦急。
她气喘吁吁道:“你怎么手机关机啊?”
林珑解释道:“不是关机,而是没电了!怎么啦?有事找我吗?”慕薇道:“你家里人前天打电话到公司说你爸的老毛病又患了,叫你回家呢,我刚刚才听小谢说的!真不知她们是怎么干事的,这么大的事也不快点通知你,现在...”不等慕薇愤怒的簌叨下去,林珑脑袋里只觉轰隆一响,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就要走。
爸爸的病她是最清楚不过了,虽来得快去得快,但一不小心就会全身瘫痪,而她是爸爸唯一的子女,竟然还联系不上...如此想着,林珑的眼泪汹涌而出,连话也说不明白了。
邬少温声劝慰道:“林珑,你先别急,这两天既然没有电话来,说不定已经没事了!而且,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林珑口不择言,哭道:“你懂什么!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家一样,二十四小时小时都有医生看着?我和你不一样!!!”
他从未被人训斥过,先是一愣,而后忍住脾气劝道:“我说了,你别急!你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再说,急也不是办法!如果不行,我可以送你回家!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呢!你爸爸一定不会有事的!好吗?”
林珑哭花了脸,朝他哀声道:“我要回家!”邬少来不及思考其他,只是情不自禁的牵住她的手,心里柔软得就像一朵棉花,道:“我送你!”
眼见邬少要跟着林珑走,陈晟着急道:“邬少,会议实在不能等,您...”邬承钢已经拉开车门,替林珑挡住车顶,他道:“你做好会议记录,让瑾瑜好好拿主意。”说着,又问:“钥匙呢?”陈晟难为,还要再劝,邬少已然不耐烦了,怒道:“快点!”
陈晟只得把钥匙丢过去,正要说话,却被邬少狠狠剐了一眼,只好闭嘴。
很快,车子驶出了机场大道,转入了郊区水泥路。好在林珑的家在涿州郊区,并不太远,但因在修路,一路坑坑洼洼,车子开得很慢。
两个半小时后,邬少的车直接开进了林珑家门口的水泥院子。
一个穿着枣红毛线薄外衫的女人好奇的开门往外探,见林珑从车上走下来,先是惊异万分,转而惊喜,她一面迎了过来,一面往里头喊:“哥,林珑回来了!”
林珑的爸爸年轻时曾是有名的建筑工程师,后来不知何故到了这个偏僻小镇安家落户,以开杂货店为生。这些,也是妈妈去世后,她才陆陆续续从姑姑口里探来的,再多的,就怎么也不说了。只是,从小林珑就知道,自己的爸爸与别人不同,他会做超复杂的物理题、会看星座、英文流利还会说点日语,待人总是彬彬有礼,对妈妈也是极好,从没说过半句重话。即使在混乱肮脏的杂货库里,他也总是保持着干净和优雅,一点儿失礼的地方也不会有。
日期:2016-09-18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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