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大舅、大舅妈、和幺舅妈来了,我盼了又盼,还是没看见倩玉和幺舅来。
我看到幺舅妈时,低沉的“幺舅妈”的喊声让我愧疚得低下了头,悔恨之心难也忍受。幺舅妈摸着我的头说:
“妹妹在家不来了。她没事的!不会生你的气。”
“我,”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妹妹,那是二狗骗我的话,我怎么就信了。
“东东,你是男孩子,要多爱护妹妹。”幺舅妈和蔼的声音安抚着我。
看着我伤心的样子,幺舅妈安慰我说:
“还伤心啦,小孩子的吵架管不了几天就没了。妹妹不会记你的气的。”
一会儿,大队书记和民兵连长来了,大哥读高中的几个同乡同学也来了。
我人小,爸爸妈妈不让我上桌子,一个人就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吃。
大哥穿上军装带着大红花走了,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在别人面前都有一种幸福感和光荣感,这是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一次招兵,队上的人都说是华主席招的兵,肯定好。因为我们成了军属,关键时候会有的关怀照顾,象别人家一样,过年公社和大队都要来拜年的。
听幺舅妈说,倩玉的哥哥高中毕业后也要去当兵。
那些年大学没有招人。高中毕业后,所有高中生城镇户口的由国家安排,农村的就回农村种地。农村人只有当兵去锻炼四五年,回来后在大队当个干部就算不错了。
我从小就喜欢哥哥去当解放军,一年级时语文书中的那首儿歌就描画出一个有参军的大哥、一个象我那样大的小孩子和妹妹的幸福一家人的美景:
大哥守边防,
寄来一张像。
站在大海边,
紧握手中枪。
我也学大哥,
手握小木枪。
妹妹摇摇头,
总说我不像。
等我长大了,
准跟大哥一个样。
我一直以来就希望那诗歌中拿小木枪的是我,妹妹是倩玉。
一个月后,大哥回信了,也寄了张相片,但不是站在大海边,没有握冲锋枪,是张半身照。晚上,民兵连长拿着信给爸爸和妈妈念完后,妈妈听了大哥说那地方位置又高,又冷,又下雪。禁不住流着眼泪埋怨爸爸,不该让大哥走那么远。
民兵连长安慰说,让他出去吃点苦锻炼下也好,人不出门身不贵。
没有了倩玉和黄老师的学校,我像换了一个环境,但我读书的劲头一直没松,书上和老师的口中有我渴望知道的无穷无尽的奥秘。
每当在山上劳动之余休息时,我坐在地边坡上的石头上,望着山沟里那一片绿油油的稻田,在一片稻田中座又旧又老的房子的小街和街那边山脚下绿树掩印下的住着倩玉的那片旧灰墙青瓦的房子,还有那满是露水和打碗花的田坎,儿时的欢快又涌上心头。
每当我闲下在家门口向外望时,我总是望着从小街伸展出来通向远处小山丫的那条公路,我就想知道外面的公路通向的县城是什么样,县城以上的大城市又是什么样。
(未完,待续)
日期:2017-02-10 21:14:08
那也是七十年代末了,粉碎“四人帮”已经有好几年了,读书不再推荐,就连读初中要考试了。
贾老师带着二狗来家访时,我中午没注意睡着了。被妈妈叫醒后,我才背着书包走出来门来。
我已经迟到了,贾老师没有批评我,却在坝子上向妈妈和大爸、大妈他们夸我聪明,反映快,成绩好。妈妈不知道是过分谦虚还是怎的,笑着不相信。贾老师当场给我出了一道书上没有的智力题。
“一个数与它自己相加等于与它自己相乘,这个数是什么?”
“是2!”我没等两秒钟就说出答案。
爸爸不信,贾老师又出了一道还有点难的题,我也口算出了答案。现在我才知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笨笨的小牛娃了,在班上已经是受老师夸奖的成绩好的学生了。
在班上有名气了,二狗也尊敬我了,不再是小时侯那样爱欺侮我了。
第二天,二狗也求我了,他让我帮他写篇检讨书。他又干坏事了,不然昨天他不会被贾老师送回家。这想到后来在课堂上,他闹了个大笑话。我帮他写的检讨书中有一句:“我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他却读成了“我生在新中国,藏(长)在红旗下。”话音未落,全班人都大笑起来,贾老师也笑了,我却担心死了。贾老师没有追问二狗是谁帮他写的,也没有罚二狗,那事就那样算了。
贾老师后来遇上爸爸妈妈时讲,我在班上名列前茅,上初中是没问题的。
升初中考试是在公社中心小学考的,也就是倩玉和黄莉读书的那个学校。
在中心校参加升学考试时,我看见了倩玉和她们队上原来在我们班上学的同学,我不好意思去招呼,考试要紧。
在陌生的环境下,我第一次完成了人生第一步跨越。
暑假的日子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队上的人从街上回来说,初中升学考试录取通知就贴在公社戏楼前,我已经考上了。
我冒着像火烤一样的太阳跑到在街上戏楼前,在旁边的木板墙上,一张用毛笔书写的录取榜上,有我的名字。我高兴地看见倩玉的名字在我的前边,她也考上了,又可以见到她了。
队上的二狗还有其他几个小伙伴就落榜了,在学海的生涯中他们就和我分手了,他们即将成为了挣工分的正式生产队社员。
我怀着对即将要走进的新学堂产生了好奇心,慢慢地向中学走去,看是否能碰上倩玉。
走到街的那边小桥旁时,正好遇上幺舅往街上走,他嘴里抽着烟。我闻到味就知道用干红苕叶裹成的,那时农村都很穷,大人们没钱,连八分钱的经济牌香烟都抽不起。
我问幺舅,“倩玉在家没?”。他抽了口红苕叶子烟,对我说,“在山上放牛”我有点失望,他们后边的山太高,怎么找。幺舅带责怪口气对我说:“你妹妹从你们学校走那阵,好象在生你的气,是不是你欺侮妹妹了?”我埋下头没说话。幺舅低沉的声音嘱付我说“倩玉是妹妹,你以后要多爱护。”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她不欺侮我才好啦。
幺舅进了街上茶馆。倩玉说我外公过去爱进赌馆,败光了家。幺舅还不是爱茶馆,不劳动,一家人的活让幺舅妈一个人干。
我在河边沿柏杨树漫无目的的走着,希望能象那年碰上她在河边放牛一样能看到她。我坐在河边田坎上,脑海中浮现起倩玉在音乐课上教我们唱《草原儿女》时那优美动听的歌声和倩玉站在黑板前那美好的笑容:
阳光啊阳光
多么灿烂
春天啊春天
来到草原
白云在我的头上飘起
羊儿在我的身旁撒欢
我在那幸福的回忆中站起身,却没有向中学走去,随失落的心转身往回走。
大哥用参军的路完成了他人生从读书人到大人的转变,我和倩玉一样,这些文化***后出身的小人物们将要在一次次无情的考试中象鲤鱼跳龙门一样,翻过一道道门槛走上长大成人的路。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