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后面仍没有任何实质内容，无非是吹嘘他过去在一个工厂管过多少人，每次会议都提，随着会议次数的增加管理的人数也逐次攀升。甚至于还提到他上学时拿过几次奖学金。陈子梅看着牛必胜一张嘴在那里“得拨得拨”嘴角都挂着白沫。心一下子凉到底了，就好像自己本来爬山爬得很好，突然一脚掉到泥潭里。每天面对一个这样的领导，简直是一种耻辱。什么都不懂还要添乱，现在还要受屈辱。陈子梅觉得这样太没有意思了，自己也不是韩信，韩信受胯下之辱能熬成大将，自己熬到最后只能是背个大黑锅滚蛋。

　　终于散会了，外面天黑下来，刮起大风，大家忙着关窗户，陈子梅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陈子梅站在写字楼门口等了一会儿，一辆空出租车都没有。在一楼大厅沙发上坐着等了一会，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她又冷又饿，心想不能这么干等着，她转到大厦的另一个出口，跑了几步，到超市买了个一次性雨衣套上，往地铁站走，这一路上就还是没有一辆空出租，陈子梅心想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终于回到家了，陈子梅先冲了个热水澡，饥肠辘辘的打开冰箱一看，除了一袋奶什么都没有，没有办法，又下楼买了几包方便面，一开门一股凉风扑过来，她一哆嗦，打了个喷嚏，心想可别着凉。
　　……
　　晚上睡着觉，陈子梅又梦见了牛必胜的大脚和堆着白沫的嘴，头好疼，陈子梅醒了，头疼得快要裂开了。一摸自己额头，发烧了。陈子梅强撑着身体起来打开灯，拿出体温计量了量，39°，还好备着退烧药，她脚下像踩着棉花一下，摇摇晃晃烧了壶水，服了药躺下，浑身疼，迷迷糊糊一会儿又睡了，梦见了妈妈还有爸爸。
　　挨到早晨，陈子梅一量体温还是烧，坚持着煮了一包方便面，只吃了几口。换了套短袖运动衣，带着医疗卡去医院了，心里想“小西出差，暖儿项目紧请假还要总监签字，朋友靠不上只能要紧牙关靠自己了。”
　　陈子梅没有想到她最不愿去的医院，却让她遇到了这辈子都和她纠缠不清的人。

第六章

　　人们往往是失去健康的时候才意识到健康才是生活中顶顶重要的事情，没有健康，一切都是空谈。陈子梅支撑着发昏发烫的头，排队挂号，等候，心想：“我的头什么时候变成大铅球了，不会掉下来吧。这通折腾，足可以让我多吃两天药。病好了，我要晨跑，练瑜伽。”在等候区，陈子梅闭着眼睛坐着，等着护士叫号。
　　　“姑娘这有人吗？”一个衣着干净整齐的老太太，问陈子梅，目光慈爱柔和，陈子梅赶紧把包放到自己腿上，“您坐吧，阿姨。”
　　等候区有人在抱怨人多，有人在拉家常，有人在煲电话粥打发时间。
　　忽然走廊里传来一阵吵架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听起来是两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你不管就不行——”
　　“谁不管了？就你孝顺，她不愿意跟我们住啊　。”
　　“你这儿媳妇厉害婆婆，当然不和你住了。”
　　“你孝顺，还不是惦记老娘的房子。”
　　“我惦记？遗嘱都立好了，给你们，你还这样？我天天伺候妈妈还不行吗？医院我一个人又弄不了，让我哥来，你来干什么？”

　　“你少在医院嚷嚷，你哥不知道死哪去了呢。”
　　这时有护士出来制止她们，“别吵了，要吵出去吵。这都是病人。”
　　一个老太太看上去快90岁的样子，头发全白了，人瘦成一小撮，看着两个人吵，好像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在一旁呆呆地站着。
　　“我交费去，你看着妈。”
　　一个转身走了，一个走到老太太身旁连推带搡地说“一边等着去。”

　　陈子梅看着突然心里发悸，一面怜悯老太太人老成这样依靠儿女，看人脸色，怪可怜的。一下子又想到自己要是老了，不会连个为自己吵架的人都没有吧。现在还年轻，自己还能照顾自己，再过几十年呢？想着想着，陈子梅都想买张机票立刻飞回老家了。
　　“唉，多可怜的老大姐啊　。人老了，成了累赘了。为儿女效力一辈子，到老了成了垃圾了。”邻座的阿姨叹口气看着陈子梅说。
　　陈子梅点点头，表示认同。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呀？我看你脸都烧红了。我大儿子陪我来的，他再忙，我生病也会陪我看医生，比我还着急。其实我没什么事情，老毛病了，天热胸闷，非要带我来检查。”老太太自顾自地说起来。
　　陈子梅感到医院的气味让她呼吸困难，她想去买点水喝，一起身，胸口一股血腥味往上涌，脚下“呼”地转起来，眼前一黑，就好像突然停电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子梅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她感到身体软得像一滩泥，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有人握着她的手，像是妈妈的手。她不想睁开眼睛，怕一睁眼妈妈的手就没有了。
　　“建业，你看这孩子，肯定是个白领，上班累的，吃也吃不好，怪惹人疼的。你去买袋红糖，买个杯子，冲个红糖水，比这个点滴快，再买个面包来。”

　　老太太看着陈子梅苍白的脸，头发都被汗浸湿了，不由想起来自己当年大学毕业留在北京工作时单身生活的艰辛，赶紧一只手拿着个小白毛巾给她擦汗，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
　　陈子梅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只手上挂着点滴，一只手还被老太太握着。陈子梅不由得心里一酸，眼睛有些湿，她握握老太太的手，笑一笑，轻声说：“谢谢您，阿姨。”
　　冯建业按照母亲说的，买了几样东西，还端着冲好的红糖水，走进急诊病房，正好瞥见陈子梅含着眼泪望着他母亲，他母亲慈爱地抚着她的头，俩人的手还攥在一起，他感到自己的心头热了一下，就一下子软了，酥酥的，这个女孩感觉这么亲切，似曾相识，这一幕好像在梦里出现过。
　　他走到床前，轻声说：“醒了？快把红糖水喝了吧，在走廊晾了一会儿了。能坐起来吗？我扶你吧。”也不等陈子梅回答，把水杯递给她母亲，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麻利地把枕头往她背后一塞，又把床咔咔摇了几下，这角度陈子梅坐着正好。
　　老太太递给陈子梅杯子说：“快，多喝几口，你刚才晕倒了，大夫说你没什么事情，着凉感冒发烧。是不是早晨空腹了，低血糖了？一会你有点力气再化验。现在给你输的是葡萄糖，退烧药，还有消炎药。”

　　陈子梅喝了几口红糖水，吃了几口面包，果然感觉好多了，有力气了。她这才仔细打量一眼老太太的儿子，中上等个，身材匀称，鼻梁高高的鼻子直直的，眼窝有点深，目光很深沉，给人很踏实稳重的感觉。陈子梅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这是她忽然想起来：“阿姨，您看病了吗？别因为我耽误事，您赶紧看病吧。”
　　“孩子，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是建业逼我来的，对了，这是我大儿子冯建业。”老太太看陈子梅气色见好，很高兴。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我叫陈子梅。”陈子梅看着冯建业笑着点点头。
　　冯建业说：“别客气了，这也是大家的缘分。”说完“缘分”两个字，冯建业心里一动，这陈子梅的笑容怎么这么迷人，是婉约的，含蓄的，难怪人说病西施是最美的。也许正是这种柔弱的美可以激发男人心底的柔情和保护女人的本能，使得男人觉得自己是强大的伟大的。¬¬
　　人们往往是失去健康的时候才意识到健康才是生活中顶顶重要的事情，没有健康，一切都是空谈。陈子梅支撑着发昏发烫的头，排队挂号，等候，心想：“我的头什么时候变成大铅球了，不会掉下来吧。这通折腾，足可以让我多吃两天药。病好了，我要晨跑，练瑜伽。”在等候区，陈子梅闭着眼睛坐着，等着护士叫号。
　　“姑娘这有人吗？”一个衣着干净整齐的老太太，问陈子梅，目光慈爱柔和，陈子梅赶紧把包放到自己腿上，“您坐吧，阿姨。”
　　等候区有人在抱怨人多，有人在拉家常，有人在煲电话粥打发时间。
　　忽然走廊里传来一阵吵架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听起来是两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你不管就不行——”
　　“谁不管了？就你孝顺，她不愿意跟我们住啊　。”

　　“你这儿媳妇厉害婆婆，当然不和你住了。”
　　“你孝顺，还不是惦记老娘的房子。”
　　“我惦记？遗嘱都立好了，给你们，你还这样？我天天伺候妈妈还不行吗？医院我一个人又弄不了，让我哥来，你来干什么？”
　　“你少在医院嚷嚷，你哥不知道死哪去了呢。”
　　这时有护士出来制止她们，“别吵了，要吵出去吵。这都是病人。”

　　一个老太太看上去快90岁的样子，头发全白了，人瘦成一小撮，看着两个人吵，好像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在一旁呆呆地站着。
　　“我交费去，你看着妈。”
　　一个转身走了，一个走到老太太身旁连推带搡地说“一边等着去。”
　　陈子梅看着突然心里发悸，一面怜悯老太太人老成这样依靠儿女，看人脸色，怪可怜的。一下子又想到自己要是老了，不会连个为自己吵架的人都没有吧。现在还年轻，自己还能照顾自己，再过几十年呢？想着想着，陈子梅都想买张机票立刻飞回老家了。
　　“唉，多可怜的老大姐啊　。人老了，成了累赘了。为儿女效力一辈子，到老了成了垃圾了。”邻座的阿姨叹口气看着陈子梅说。

　　陈子梅点点头，表示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