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一场虚荣的狂欢,一场终将散场的聚会》
第58节

作者: aji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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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从屋子里抬起头,走出来,天竟然已近黄昏。天边最后一抹太阳的余光,艳艳的回照在墙壁上,金灿灿的一大片,墙壁屋檐窗子地上都洒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白树的父亲背着光坐在屋外不远,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烟,吧嗒吧嗒的响声,烟锅磕在坐下的石头上,啵啵的响声。他已经回来好一阵子,白树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响。
  “爸,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做饭。”
  “你先忙你的。时间还早,我到河里去一下。”将一袋烟抽完才起身,白树赶忙着去做饭,饭还没做好,白树的父亲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条一斤大左右的鲤鱼。
  “爸,鱼哪里来的?”白树问他父亲。
  “早上起来的时候,在河里放了一条网。刚才去收了。有好几个月没有下过网了,前时间鱼散籽。”
  晚饭之后,天还没有尽黑。吃饭的时候,白树将吃饭用的小桌,搬到屋外放在一棵树下,两父子坐在树下吃饭。夕阳是温暖干净的色彩,鱼汤的味道也很鲜美。白树说起下午收拾东西的事情,白树父亲就问他是不是准备要走。
  “我在县城找了份工作,先实习两个月,也许就能留下来。”
  “那你自己去准备吧,这些东西我不过问。”
  吃了饭,白树依旧在屋子里收拾房间,收拾东西。有许多地方需要打扫,也有许多东西要整理,下午还没有收拾完。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返照着最后一缕暖橙色的光芒。白树的父亲坐在窗子下,靠着那棵老梨树,开始抽烟。农村的活儿一向不多,白树父亲每天晚上晚饭后都习惯坐在树下休憩。特别是夏天的晚上,凉风从河面吹上来,掠过山前一直吹到树下,穿过屋檐。
  白树认真的在屋里整理东西,抬头正看见几步外的老树。白树的父亲就坐在树下。在白树的记忆里,那棵树一直都是棵梨树,并且伴随着白树的记忆开始越来越老,直到白树抬头注意到那棵树,才猛地发现,那根本不是记忆里的那棵梨树。也许早就老朽了,也许早就被砍了,反正现在看到的确确实实不再是白树一直记忆的老梨树了。
  白树隔着窗子问窗子外树下坐着的父亲,以前的那棵树呢?
  白树的父亲没有回答,扭身抬头看了眼身后的树,一口一口的接着抽旱烟,时或将烟杆在凳子脚上磕得啵啵响,敲落烟灰静静的落了一地。
  时间静谧着安详。天边最后的一抹云影被风消散,林木堆雾,昏鸟归巢。
  白树突然想起了四年漫长的时间,弹指一挥的短暂里,有多少愉快或是伤心的叫人无法忘却的时光呢?
  回忆常常都带着温馨的莫名的失落,白树以前很少这样看夜空,因为没有现在这样空闲的心境,也没有必要。不管是愉快的还是伤心的事情,他都不用去想不用去念及,他的生活里总是充满了欢笑愉快的事情,他有许多的朋友,他们都围绕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即便有伤心难过的事情,他也会努力的忘记,不让那些事情烦难他的生活。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知道和以前一切都不同了。他看着夜空,突然觉得这样的夜空格外的高远,人站在其下,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就连回忆都变得飘渺,高兴愉快的事情会不由自主的被高大的时空淡化,而伤心难过的却会变得更加的孤寂落寞。
  这是怎样神奇的变化呢?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关系,并不显得那么重要,白树不去想那些被无数人描绘放大过的生活中的艰难。人总要学着生活工作,学着一个人独自面对和承受。既然要面对承受,难免是要遇到生活的苦难的。那些属于生活的本身,本就不应该被特别提及。
  白树自信已经为生活的到来准备好了一切,就像一个人去登山,登山鞋,旅游包,绳索,刀子,甚至急救药品,他都已经准备妥当,白树自信能够应付生活要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哪怕发生了,他也有勇气鲜血淋漓的一路走过去。
  但是时间还是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突然之间他就变成了一个人,远离了那些可爱可亲的陪伴了他许多时光的朋友,现在在这里独自一人。这让他多少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无所适从。或者,这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才能适应过来。
  白树忽然想起了小雪。小雪就是白树父亲口里提到的名字。白树想起小雪这个名字,心里觉得一种久别的温暖。然而只是距离是那么的久远,远到足以让一个人完全失去任何印象后,再生出一股淡淡的怀念。但是那个名字,却是真的曾经给过他无数生活的精彩,似乎也是藉此,他在那时候才有了那样坚实厚重的从容。
  白树在想着名字的过程里睡着,他好像又看见了学校榕树下一地的树叶,飞落过春夏秋冬,穿过重重迭迭的人海倒影,最终停靠在他肩上。那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和一双温柔的手。
  然后他就笑了。那时候他还在睡梦中。

  白树将一些日常穿用的东西收拾好。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白树的父亲就在一边看,看着白树将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一件一件装进箱子里,几次想要上去搭手,发觉一点忙都帮不上。努力了两次,依旧如是,也就不上去帮忙了。
  白树的父亲站在一边,看着白树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有一口没一口的使劲抽烟。白树突然抬起头,恰好看见父亲墨黑色的脸,深深浅浅,脸上横着几条沟壑。
  “收拾好了?”白树的父亲见白树停下了,便问道。
  “已经好了。”其实白树还有几件东西没装好。但是他看见父亲的脸的瞬间,突然忘了还要装什么。“爸,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要说的?”白树的父亲沉默了半晌,不慌不忙。“没什么好说的,你自己的工作,你自己的生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该怎么做,我说了也没有用。”

  白树知道他的父亲一向话比较少,是属于那种不喜欢言语,身体力行踏实能干的人,但是白树总想着他的父亲会说一些什么。故此才有上面的这么一问。
  只是白树始终不明白,他的父亲为什么总是喜欢淡然的沉默寡言。在他成长的这二十几年里,他能感受到的,便只有他父亲的这种态度。似乎一切事情都不关心似的。
  白树的父亲会用他淡然的沉默来面对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不管这事情是大是小是好是坏,他无一例外的都用了这同一种方式响应。仿佛那就是生长在他身上的天性,没有人没有事情可以令之改变。
  白树的父亲也同样用这种淡然的沉默方式,将白树送走了。白树的父亲用渡船只将白树渡过了河,然后说了一句“我还有一块地没有除草”,便将渡船摇到了河的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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