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一场虚荣的狂欢,一场终将散场的聚会》
第57节作者:
aji2016 现在的时节刚过初夏,白天有时候比较热,夜晚的空气却很清朗,不见闷热也没有烦躁。天边纯净的暗黑色,地下有草虫鸣叫,风吹过,那种叫鸣声就如同淡淡的星子映水。
床隔着窗子不远,白树坐在床头,屋里熄了灯,透过窗子望见外面如水的夜空,看了一阵子,强迫着自己睡了。
白树在睡梦中好像看见了他的父亲进来,走到床边看他。他的父亲似乎有话要说,却没有说话。白树想喊他的父亲,然而他的父亲已经出去了。
早上醒来。有些耀眼的太阳光,从窗叶洒进来,落了一床,满满一身。已经十点过了,白树走出房子。山村里的早晨往往可爱,有清净翠绿的空气,和柔软的心情。
白树站在房子外,往山坡下面望。山坡下面便是河。有一只船拴在山脚河边,但是并没有人,河两岸也没有要过河的人。白树的父亲一定是去做农活了。
这里虽然有条河,有渡船,其实并不当道,很荒远很偏僻,有时候好几天才会有一个过河的人。若是有人过河,不管是河这边还是河那边,过河的人都会站在河边大喊“过河”,声音拖得很长很长,老远的地方都能听见。小的时候,白树常常遇到这种情况。那时候白树的父亲就会放下手里的活儿,将人送过去或者是接过来。白树的父亲是这条河上唯一的摆渡人。
很少有人从这里过河,这个渡口的存在,仿佛并非必不可少,但也好像并非全然没有用处。这一带住的居民很少,距离白树家十几里外的地方,有几个村子,零零散散的住了十几户人家,现在他们平时已经很少走这条路,他们的日常所需基本都在自给自足状态。除非有事必须到小县城里去办事,而想要走近道,又或者是他们必须到这片山林来做农活,他们才会经过这里。
中午近十二点半的时候,白树的父亲才回来,肩上扛着锄头。白树上午在房子四周转圈,就好像一个乍到一地的人熟悉周围的新环境。只是白树不同的是,他在将一些熟悉的环境重新装进早已经走样的印象里。
而后白树做了午饭,和他的父亲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白树的父亲几乎都不说话。白树记得小的时候,他们父子就是这样坐在一起吃饭的。那时候他的父亲也不多说话,白树很小,端着碗拿着筷子一直不停的说话,不停地吵,白树的父亲很多时候都不管,任着白树吵闹,偶尔却会放下碗,并且拿起筷子恶狠狠的威胁,叫他快点吃饭少说话。
饭要吃完的时候,白树的父亲突然问白树:“小雪呢?”
“哦。”白树哦了一声,手上夹了一筷子菜,然后才漫不经心的回答:“她现在要忙,说过段时间过来看看。”
这回答似乎并不真实,白树的父亲看了一眼白树,却也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白树将桌子擦了,收拾碗筷,洗干净,做了一些简单的家务。白树的父亲又出去了。白树想午睡一会儿,走到屋子里,坐在床上玩弄一阵手机,不经意抬头看见窗子外他的父亲向着河沟里去。
白树从屋子里出来,走到房门前不远的山坡上,站在山坡上能看见下面的河,河的两岸也都能看得清楚。
白树的父亲走到船上,解了缆绳,就看见一圈一圈的水波荡漾开去,随着船不断前进,远远的听见桨声咿呀。河的对面有人。白树站在山坡上一直看着船划到河对面,河对面的人上了船,船又返回来。河彼岸的人已在此岸。船又回到了原处。
人走了。白树的父亲出现在眼前。
白树跟在他父亲身后往回走。
白树突然记得,小时候他会经常跟着父亲到船上去玩,有时候父亲不在或是忙的时候,他甚至会接替他父亲的工作,摇着浆,将船划到河对岸又划回来。那时候白树很擅长划船,几乎整天都呆在船上。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天又热,整天的呆在船上,脱光了衣服,赤条条的站在船舷上,突然往水里一跃,扑通一声,溅起水花老高。
整个夏天,他几乎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然而每天傍晚,白树却必须跟着他的父亲回家,白树的父亲不允许他晚上住在船上。那时候他也是跟在他的父亲身后,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就像现在这样。只是那时候,白树极不不情愿,总是想着溜到船上。
白树的父亲在前边走,并没有回头看白树。小的时候,他跟着父亲一路往回走的时候,他的父亲总是不停的回头看着白树,生怕白树一不小心就溜了。然而白树再次抬头,恰好就看见他的父亲回头看他。
白树的父亲是个很和善人,脾气温和。在白树自明事起到现在的全部记忆里,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打过他。甚至狠狠地凶他,在记忆里都踪迹全无。白树不知道是不是别的家庭的孩子也有和他一样的经历,但是无疑的是,他确实没有被父亲大声喝骂过,他的父亲似乎从来爱护他都小心翼翼。
也或者这些都不是,只是记忆失效的副作用才如此而已。
不过白树也确实很自爱,从来没有给他父亲添过乱惹过他生气。这或许才是白树的父亲从来没凶过白树的主要原因。
“爸。”
“嗯,有么事?”
“哦,没事。”
相似的情景容易叫人勾动已经生疏的过去,那些一纵即逝的片断,会在头脑风暴的瞬间被点醒直到全部复活。白树突然想喊住他的父亲,那是下意识的冲动,白树想起小时候的许多情景,就突然想要开口。
白树的父亲走进屋子,一会儿出来,扛着把锄头从房子的另一边走了,几转之后,消失在一小片树林子里。房子的后面有一小片树林子。
白树想跟过去看看,心里迟疑了一下,没有跟过去。转身进了小房子,开始收拾一些实用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的,从小学留下,一直到现在。开始的时候,他只挑选实用的仍旧完好的,挑的过程中,却发现每一件东西都很重要,哪怕是一个用都没用过的小本子,夹在书页中的被随意涂画却不知何故保留了下来的一张纸,他都觉得那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无比的重要而不能丢弃。
每一样东西都像一扇记忆的空间门,连接着久远或是浅近。记忆里的那些事情,无论怎样褪色衰败,都有着无法抵抗的魔力,他们不但顽强的抗拒了时间的腐蚀,并且依旧张舞着手爪不停张扬。
最后所有有关于他的一切的东西都被他收拾起,装在一个旧的帆布箱子里,那箱子是他回来的时候带着的,偶尔还残留在纹路缝隙深处暗黑的颜色,勉强能够看出原本是染成蓝黑色的面子,然而现在已经彻底褪色到最原始的样子了,就像在风雨里磨过的旧船绳,毛糙陈旧。
日期:2016-08-23 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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