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来接我。
“操,你买彩票中奖了?”
圈圈有些不相信,我走过去拥抱了她一下,“如果有缘分,我们还能一起共事,我先走了。”
“哎冯锦!你他妈站住,说清楚怎么回事啊!”
圈圈在背后大声叫我,我根本来不及再和那些姐妹儿打招呼,我隔着远远的朝她们摆手再见,然后一路小跑出卡门宴。
何堂主坐在副驾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我,他吩咐保镖拉开车门,我坐进去后,司机将车掉头驶向西南方向,我问他去哪里,他说回庄园。
车开了大概五六分钟,何堂主忽然问我,“您要回到卡门宴上班吗。”
我说我在等消息,不出意外应该是。
他问我纪先生那边是否知道,我说等我回去和他讲。
何堂主低头看了眼腕表,“纪先生这几天恐怕抽不出时间回去,码头那边有很重要的货物需要他亲自盯着,如果冯小姐这几天就打算回去,您还是亲自找纪先生当面说。我不便替您转达。”
我想了一下觉得也对,这是对纪先生的尊重,我应该提前让他了解,他是我的债主,也是我的恩人,假如明天霍老板就通知我回去,我总不能临时手忙脚乱,纪先生也未必有时间见我。
我对何堂主说纪先生现在在码头我可以过去吗,他说倒是没什么,还没到关键时刻,可以去。
司机再次掉头,往码头的方向开过去,这一路颠簸开了不知道多久,我胃口都差点被颠出来,车才总算停下。
车刚停稳我便推开车门冲出去,蹲在一处围栏外面弯着腰大吐,何堂主拿了一包纸巾和一瓶纯净水,他站在我身后,轻轻拍打着我后背,等到我吐得差不多,他把水瓶拧开,我喝了一些水,用纸巾擦了擦唇角残留的污渍,我对他道谢,他没有理我,面无表情走在最前面,将我带入码头。
这是我第一次到码头,这个全华南最具有神秘色彩的庞大黑暗交易场所,港口笼罩在一片海水内,上百艘帆船停靠在海面,扬着硕大旗帜,我看到靠近岸边仓库位置的几艘船旗帜上印着硕大的纪字,金色的旗面,黑色的字,即便黑暗中也气场逼人。
此时夜深,一望无际的海面巨浪翻滚波涛汹涌,仿佛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将这些人全部吞进去,融化成一滩暗黑的血水。
我跟着何堂主飞快的走,我不敢喘息,生怕被他落下,这里太大了,就像一个迷宫,稍微错下目光,就会和他分散,我不知跟着他走了多久,直到我被前方一块两三米高的礁石吸引住目光,何堂主在我前面缓慢停下,他朝着上面时隐时现的身影喊了声容哥,然后回头看了我一眼,离开了这边。
纪先生单腿站在礁石上,他手叉着腰,海风将他身上的衬衣吹出一块巨大的鼓包,就像凸起的山峰,月光很温柔,照拂在狂涌的海面上,偶尔掀起的巨浪在霎那间湮没船头甲板,发出嘶吼般吞噬的声响。
纪先生被月光拉得欣长,他嘴上叼着烟,可烟眼看就要被狂风熄灭,那一丝火焰正艰难跳动着,垂死挣扎。
他动也不动,眯着眼眺望远处高耸入云的天塔。
此时的纪先生就像一个王者,他掌控了这世间一切,拥有翻云覆雨的强大力量,他一边享受着权势和金钱带给他的快感,一边吞咽着他的孤独和寂寞。
纪先生回头看到我,他问我怎么过来到这边,我说我有点事要讲,他问我是需要他帮忙决定还只是通知。
我想了一下,我说一半一半,因为我要讲的事根本出发点就在于他。
纪先生这才嗯了一声从礁石上跳下来,他背在头顶的短发被海风吹拂得有些松动,我看了一眼站在几米外的何堂主,他正从一个黄毛小子手里接过烟,那名手下把烟给他点着后,十分痞气靠在仓库门上,朝我这边撇嘴打量,海浪在这一刻忽然平静下来许多,趁着这个时机我模糊听到他说,“这妞儿对纪先生有想法吗。”
何堂主使劲嘬了一口烟,他眯着眼睛朝半空吐出一团雾气,“没有想法。”
“没有?”黄毛男人喷笑出来,“池哥别逗,全华南稀罕钱的娘们儿,都想被容哥睡,这娘们儿没想法能跑到码头来,这他妈是一点功夫都不耽误,有机会就上,胆子够大。”
男人说完有点惊讶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何堂主,“不对吧,池哥,这人你带进来的啊。”
何堂主将烟灰朝脚下掸了掸,“不行吗。”
“那当然行,池哥做的事没有不行的。”男人攥拳在唇上压住咳了咳,“可池哥怎么把孟…”男人话没有说完,何堂主忽然投去一剂非常阴冷的目光,后者立刻意识到什么,他所有声音随即止住,抿唇低下头,何堂主盯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再讲话,才把目光移开。
我飘忽的视线内闪过纪先生的白衬衣,我回过神来,他站在我面前,手插在口袋里,问我要跟他说什么,我将打算重回卡门宴上班的想法跟他说明,他沉吟了片刻,“霍砚尘那边怎么说。”
“他告诉我稍等,这两天会给我答复。毕竟我也脱离夜场有一段时间,他无法保证那些顾客还能买我的账,万一贸然拿下白茉莉,把我顶上去的受众并不好,损失会很大。”
我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在提及白茉莉时候,仔细观察着纪先生脸上的表情和眼神,他没有丝毫变化起伏,就像听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但这反而使我奇怪,按道理金苑和卡门宴斗得不可开交,而各自的代表花魁冯小怜和白茉莉也是争得你死我活,纪先生作为幕后大BOSS,他听到对方最大的筹码不会毫无动容,他看着海面翻滚的波涛说,“冯小姐原先不就是卡门宴的头牌吗,他没有理由驳回,就看你想不想去。”
我笑着说,“我希望自己找到一份利用价值,并且主动去实现,而不是陷入被动等纪先生安排我。”
他从甲板上的箱子里取出一罐咖啡,他似笑非笑说,“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利用你。”
“因为纪先生说过,你是一个商人,你不做赔本生意,既然出手帮助我,一定会连本带息收回去,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我宁可立刻结束,也不希望让纪先生忧心忡忡这笔买卖不能尘埃落定。”
他低低的闷笑出来,仰脖将那些咖啡全部灌下去,“那么你愿意回卡门宴吗。”
我盯着海面,有一艘略微小点的帆船在忽然一阵飓风中飘荡摇晃起来,船头站着的工人正在解绳拴,被毫无预料激荡起来的帆船弹动到半米之外,跌坐在甲板上,倾倒了放在两侧的油漆燃料,发出格外刺鼻的气味,有一些淌进海水里,浮面泛起五颜六色的油带。有其他船员听到动静立刻从船舱里跑出来救援,船上陷入短暂的一片混乱。
日期:2016-07-08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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