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喝吧,我不喝。”左睿赶紧摆手。
“年轻人,大学生,酒不敢喝呢?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男人不喝酒怎么行?现在不喝也可以,一会儿下车,你还得请我们喝酒,你自己也得喝。要想好,老敬小,来,我先敬厂长一个!”利远二话不说,把酒瓶塞到左睿手里,用自己的酒瓶碰了一下,对瓶吹了起来。
左睿没有办法。要想干好,先把人际关系搞好,特别是利远这种身居“要职”的层,更是他拉拢的对象。
过了梨昌站,下车的人多了,左睿终于有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利远提议打牌,左睿打牌是高手,上学时宿舍里打双升,谁跟他在一组,谁就能享受到常胜不败的滋味。久而久之,宿舍的同学给他起了个外号——king。
还有几站就要下车了,最多打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可把利远给输惨了。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打牌很精的人,但就是算计不过左睿,气得抓耳挠腮的。
下了车,三个人跟在左睿身后,利远还不服气,“厂长,一会儿咱们接着打!我就不信,你怎么就那么贼?!居然把我手里的牌猜得一清二楚。我看你出老千!”
“老什么千哪!科长,你这回碰上高手了,你不服也得服!”莫九呵呵笑道。
“我不服!当然不服了。你们俩,什么时候都是我手下败将。尤其是你莫九,打出来的牌比狗屎都臭!”
“科长现在说话比我打的牌还臭!”莫九一下子把利远给堵了回去。
“说什么呢你!”利远的脾气真够驴,回头朝莫九瞪眼睛。这是嫌他说话难听了,左睿暗道,这人,真是扳着辘轳放屁——自己的毛病总也不绞(觉)!
“利哥,我看你的脾气,比你说的话还臭。”左睿歪着脖子,在利远的耳边说道,“你别骂我。我是副厂长!”
利远诧异地看了看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往来的人见利远放声大笑,都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利远摆了摆手,说:“走你们的,走你们的!我得过脑血栓,动不动就强哭强笑。”
左睿听着好玩儿,走到利远身边问:“得过脑血栓的人,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吗?”
“那还有假?!”利远早把左睿说他脾气臭的话给忘到脖子后头去了,笔笔划划地说,“这脑血栓的人,脑子‘栓’住了,影响了大脑功能。神经受到影响,枢神经支配不了动作,得过脑血栓的人,有的哭,有的笑,可有意思了呢。我们村就有一个老头儿,看到什么都笑,笑得直尿裤子!”
这些事情,左睿还真没听说过。上高那会儿,他就立志学医,谁知这辈子阴差阳错地学了哲学。手机请访问:om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开始找旅馆。 .左睿手里只有1000块钱,剩下的就是自己的钱了。他不敢太大手大脚,看到一家旅馆上面写着一晚10元,便上前询问。
老板说四人间一人8块就够了。左睿回头对三人招了招手,老板娘带着他们进了房间。
房间在一楼,外面几棵高大的柳树,斑驳的树影映在墙上。可能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霉味儿。
利远吸了吸鼻子,“厂长,咱们就住这种地方?怎么也得住标间吧!”
左睿回头看了他一眼,“凑和着住吧。只是晚上在这儿睡觉而已。”
“我说厂长,这里也太艰苦了吧。就算不住总统套儿,也得住个标间吧!老廷带我们出来,都是住标间的。里面带茅房,还有电视。这大晚上的,又没电视,怎么过啊!”利远在床上坐了一下,马上又站了起来。
“老廷是谁?”左睿问道。
“老廷就是王廷柱啊,你不知道?老廷出来比你讲究多了。吃的、住的、喝的、玩儿的都是最好的,反正是公家的钱,咱们出来也是为公家办事,这么死抠死抠的干啥?”利远不肯放下包,一直把包抱在怀里。
“这次不是老廷,是小左带你们出来的。”左睿想开个玩笑,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儿。
他也想多带钱出来,可王廷柱不给呀。想让驴拉磨,还不想给驴吃草,现在王廷柱在变着法儿地整他。
他就像一颗顽强的小草,就算踩到石头缝儿里,他也照样钻出来。
“你不是不服我打牌吗?晚上到外面吃点儿,回来接着打牌,让你看看我的牌技。”左睿呵呵笑道。
见左睿仍然不肯从这里出去,把包放到床上,大大咧咧地抱着头躺到了被子上,利远叹了口气,说:“左厂长,不是我说你,你这么细抠,谁还愿意跟你一块儿出来?下次,你别带我了,我可不想住这种地方。这暖气一点也不热,要是冻感冒了,还不得自己花钱治病呀?”
利远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左睿心里烦躁,索性把随身听拿出来,戴到耳朵上,用音乐把利远的唠叨隔了起来。
吃罢饭,四人开始打牌消磨时光。利远的牌风实在不怎么样,不停地指责莫九和李发财两人打牌臭,其实,每次错误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利科长,你打牌的水平比起左厂长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你就别计较了,再计较,我就不打了!”莫九眼睛一瞪,向利远发火道。
“莫九!谁打牌臭能臭得过你?还不服怎么的?我知道,王廷柱那个王八犊子是你叔伯舅。你就狗仗人势,不把我这个科长放在眼里!”利远极其对付,这个人,纯粹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左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八个字按到他头上。
“利远,你他妈别胡说八道!那个大跑卵子(跑卵子即公猪)跟我有毛关系?!”莫九也不是个吃素的,虽然平时话不多,看这意思,脾气也是死臭活臭。
“他是大跑卵子,你是小跑卵子!跟你舅一个揍性!”
“你再骂一句?再骂我把你脑袋塞裤裆里去!”莫九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左睿起身,一手一个,因为常年运动的关系,他的手劲儿很大,把两人强行按坐到椅子上。
“你们俩消停一会儿行不?老莫,老利,咱们出来得一条心!咱们不是来打架的,是来工作的!工作还没着落,你们俩先干起来了,这算怎么回事?不就打个牌吗?值当吗?!9点了,睡觉!不打了!!”
别看左睿年轻,这脾气一发起来,还真让人害怕。利远看了看莫九,撇了撇嘴,把想要骂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莫九把床板折腾地咯吱乱响,利远几次起来跟他争吵,左睿没有办法,一会儿劝架,一会儿睡觉,这一个晚上折腾的。——他特佩服李发财。任凭那两人怎么闹,人家一副泰山压顶腰不弯那个劲儿,太难拿了。最可气的是,他们几个折腾,好像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睡眠,人家一顿呼噜到天亮,神清气爽的。
天刚蒙蒙亮,那两人终于消停下来,呼噜——呼噜——蒙头大睡。左睿却再也睡不着了,幸亏来的时候带了两本书,不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恐怕得憋死。
到外面草草吃了点饭。左睿带着莫九,利远带着李发财,分头去考察家具市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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