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止眼前的狗血,还有身后的大姨妈》
第45节

作者: 萧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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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7-31 12:50:32
  遇见X的时候,是我最为艰难的一段时期。
  和已经谈及婚嫁的前男友分手,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里一无所有,唯一可依靠的工作却是表面光鲜实际上入不敷出。
  有一天接到大学同学的电话,她告诉我她有了小宝宝,我想着去年才参加了她的婚礼,如今又要准备礼金。她在电话里说着她多么羡慕我,能一飞几千里,一走三四年,能随心所欲地生活,能实现当初毕业时的理想,而她的人生已经基本定型。我在这边好几次哽咽,我说不出我的生活其实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我说不出那些她看得到的只是我想让她看到的,我说不出我的忙碌充实其实是疲于奔命,我说不出我多么希望每晚回家灯都是亮的,我说不出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回我会不会甘愿在家乡守着一份爱过一生。

  那是我来P城的第三年,我被一场失败的爱情打倒,突然间对生活失去了斗志。
  然后我就遇见了X。
  在从S城寄给X的明信片上,我写过:真好,能够遇见你。
  后来在电话里,我曾十分羞赧地跟X表示:怎么办,我好像写了些奇怪的话哎。

  其实不然,我说的字字属实。
  日期:2015-07-31 13:10:54
  是X把我从极度怀疑自己,怀疑良善,怀疑生活的日子里拯救出来。
  我搬出和前男友合租的公寓,我认真工作努力生活,我开始对身边的每一个人报以微笑,我不再自我否定,不再怀疑他人的真心,我相信每个人的苦难都有定数,我相信X是我的彩虹。
  和X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感激上苍歌颂人生,而见不到X的每一天, 我的思念都能写成一首诗。

  以前看过的一部日剧里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自己,是你,让我更加喜欢自己。
  X于我,就是这样。
  我想要和他一起,变得更好。
  可是,为什么就结束了呢?

  我想不通。
  我把这些讲给母亲听,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跟别人剖析我和X的感情。
  母亲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再开口时,她已经换了另一种语气: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让你变得更好,你现在更应该感激啊。感激上天让你遇见他,感激他喜欢过你,感激因为有了他,你现在才能这么好。你一直强调,说他是限量版,是不可复制的,是啊,所以别人都没遇到,只有你好运气,偏偏让你遇到了,这还不值得感激吗?
  我依然固执:可是,为什么只给我三个月啊?
  母亲似乎想到什么,她的嗓音变得干涩:你要知道,人不能太贪心了。就算是一份礼物,也是有保质期的。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我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天使?
  对,是天使。母亲受到我的启发,顺势接下去:天使只能在人间停留三个月,你要庆幸,你有幸见过天使。因为还有好多好多人,他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遇见。
  她像儿时讲童话哄我睡觉一样,把我和X的感情概括成带着点奇幻色彩的甜香故事,在温柔的夜里,伴我入眠。
  我知道手机里的号码永远不会响起了,因为X是天使,他注定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凡间。
  日期:2015-07-31 14:23:16
  回到P城,我看见办公桌上放着一本书。

  是一本诗集,扉页上写着:See you!(大概是类似的话,我记不清了,因为书已经丢掉了~)
  署的是前男友的名字。
  自从和他分手后,我对他的这些小心思小花招小伎俩极度厌烦。
  然后就听到消息,说前男友已经辞职,正在办理手续。

  后来消息就越来越详细,说他考取了家乡的公务员,即将回去就职,还有人说其实录取通知半年前就下来了,他只是想等打点好了一切再走,也有人说他在这小半年里换了无数个女朋友,反正玩完就走无后顾之忧。
  这些传闻都在临别的那餐饭上被一一坐实。
  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说要给前男友办个欢送晚宴,凑了十几个人,我自然也在其中。
  晚宴开始前,我突然收到一条信息,前男友发来的。

  他说:晚上我带个人过去,你介不介意?
  我把手机给旁边的同事看,他建议:你直接回他:关我毛事?
  晚餐的时候,前男友迟到了。
  吃到一半时,他果然带了个女孩一起出现。
  餐桌上的气氛霎时变得有点怪,大家面面相觑,却又都忍不住偷眼瞥我。
  我只好佯装大方地问前男友:这是你女朋友吗?也不给大家介绍一下?

  日期:2015-07-31 14:50:50
  两人落座后,大家说话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刚才那些好玩好笑的梗也不知流落何方。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其实我也一样吃惊:陪同前男友一起来的那个女孩,无论气质谈吐还是穿着打扮,都活脱脱是一个翻版的我!
  估计那女孩也在心里暗暗讶异,这种狭路相逢,前男友应该没有跟她报备过。

  酒过三巡,气氛稍微好了一点。
  前男友喝得有点多,他毕竟是主角,每人轮番上前敬酒,他坚持屹立不倒。
  喝多了,说话就开始口没遮拦。
  在众人起哄之下,他竟然当着他现女友的面跟我告白!
  他倒了满满一杯酒,摇晃着酒杯对我说:XX(我的名字),我当初是真的爱你,真的想过娶你,后来也是真的对不起你。
  我看着从他杯沿泼洒出来的酒,还有他身旁女友脸上的阴晴不定,尴尬得无处躲藏。
  饭局的后半段,我一直低头看手机,假装我很忙。
  其实不用说,当我看到他新女友那似曾相识的模样,那神似我两年前的神态,我原谅了他犯过的错,正如我相信他当年爱过我。
  日期:2015-07-31 17:26:33
  我以为大概就是这样了罢,我爱过的人,爱过我的人,都从我的生命里翻了篇儿。
  我很久没有约会了,却也并不觉得寂寞。
  习惯了一个人看电影看话剧听演唱会,无人打扰倒也自得其乐。
  和表弟的电话缩减为每周一次,无非是汇报一下彼此的最近动向,他的生活依然光怪陆离,我则是清汤寡水。
  W小姐在G城工作得风生水起,新公司在创业阶段,常见她深夜发朋友圈,虽然时有抱怨,却还是正能量满满。她有时来P城出差,就住在我家,我们的闺中蜜话还是绕不开男朋友这一永恒话题。
  W先生也换了工作,他搬去和哥嫂一起住,我们联系也少了。
  陈默还在到处折腾,她似乎永远也停不下来,前一天还在汉中吃肉夹馍,隔天又跑去呼伦贝尔骑马。没钱了就集中一段时间身兼数职疯狂打工,赚够了盘缠又上路,说实话我有点羡慕她,但我也不想效仿她。
  我不再投简历了,已经不需要通过换工作来作为对自己或对某人的价值证明。
  又重新参与到社交活动中,只是活动对象换了一拨人,不再和山田夫妇他们一起玩了。

  去草莓音乐节的时候认识了新朋友,联系没多久也就慢慢淡了。
  偶尔也有印象不错的男生来搭讪,留下联系方式之后也疏于联系,想到最后都要形同陌路,连打声招呼的兴趣都提不起。
  有一次在等人的时候,刷到R的朋友圈,发现他果然去了龟岛学潜水,我点开对话框想跟他说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
  身边人还是热衷于帮我牵线搭桥,我心情好的时候就去见一面,吃完饭礼貌地告别,不再联系。
  还在继续学跳舞,从爵士到拉丁,练了很久也没长进。
  背单词的APP还在手机里,但也只是把它当作杀时间的消遣,不再仰赖于学好了英语就真的能走遍全天下。

  最近小区附近有个工程在动土,每天飞沙扬尘,所以我想很换个地方住。
  有一天阳光很好,我晾完衣服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
  眺望着远处的河岸和码头上的渡轮,我想起那个和X冷战僵持一宿之后躲到阳台恸哭的清晨。那些羞耻和屈辱还历历在目,如同昨天,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心已经没那么痛了。
  我想我可能快要痊愈了吧,关于X的这一章,也许可以就此翻过去,或者像怀念天使来过一样,当做记忆珍藏。
  我们分手,已经一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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